她恬不知耻，只是腮边的梨涡快要醉了孟昭云，他点点头，复又轻轻摇头。

“没尝出来吗？那再来一次？”花容的手被孟昭云按在树干上，树皮噌着白皙的皮肤硌出红印。

“甜。”

孟昭云低着头，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口，“容妹妹，我不能....”

“孟昭云，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好说。”花容笃定他心中有她，一张小脸定定的望着那人，如同等糖吃的孩子，固执而又偏执。

“你离开汴京城，等..等我去找你。”

“不行！明年春闱，你我二人必然一同进入殿试，成为天子门生。等我为花家洗了冤屈，便寻个由头匿了，专心做你的夫人，你说好不好？”

花家的事，她不想连累孟昭云，只能自己来做。将来若有差池，至少他能自保。

她歪着头，诚恳而又真切的看着孟昭云。那人握紧花容的手，似有千言万语，却终化作一声叹息。

“你来了，便再不准走了。”

一阵寒风卷了摊上的红纸，扬的漫天都是，芦花桥下条条画舫莺歌燕舞，热闹欢腾的锣鼓声乍然叫响，不知是谁点了炮竹，噼里啪啦的响声里，浸染了无数百姓的欢声笑语。

桥下画舫，一人举着灯笼诧异，“七哥，你瞧那俩男的，倒跟顾庭深似的，断袖成瘾啊。”

段无暇闻言望去，鳌山灯海，玉树成林，两人站的很近，高个的男子极其贴心的将手挡住树干，任由矮些的男子靠着，深情缱绻，不知今夕何年。

“如今京中风气靡靡不振，此类情形着实扎眼睛。”

段无暇手中捏着圆润的玉佩，上面的流苏是新挂的，碧绿的颜色与玉佩相得益彰。画舫里走出一个曼妙的女子，她穿了身斜襟浅色衣裳，下罩百褶如意裙，乌发轻柔的拢在脑后，只别了一根玉簪，超然脱俗。

“绵绵，外头风冷，你不该出来。”段无暇起身，反手脱了大氅，将夏绵绵裹起来，抱在怀里。

“皇上，绵绵想看月亮，不想藏在里面。”

她是顾庭深的未婚妻，段无暇的青梅竹马。良辰美景，却跟做贼一般，心中隐隐有些不痛快。

美人靠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锦衾，夏绵绵顺势坐下，段无暇从后揽住她的肩膀，热气呵在颈间，挑着灯笼那人惯会看颜色，悄无声息退进画舫里面。

“好，我陪你看。”段无暇右手臂搭在栏上，夏绵绵的下巴贴着他的腕肘，似叹了口气，水中的鱼被岸上的热闹吸引，摇曳着长尾，破冰而出。

“后日我便要嫁进侯府，皇上，绵绵不怕危险，却怕终有一日，时过境迁，皇上会忘了绵绵。”话音将落，她扭过头，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段无暇心动，探身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皇上，不入顾府，焉能掌握顾侯和太后的秘密，绵绵虽为一介女子，却总想着能为皇上尽些绵薄之力。

顾侯风流，却是不近女色，绵绵自会保全清白。若有一日，绵绵不幸殒命，只盼皇上能在心里为绵绵留一个角落，绵绵死不足惜。”

声情并茂，夏绵绵反手摸在段无暇的侧脸，珠玉般的水光沿着下巴滴落，画舫轻轻碰到水中柳，原地荡了几下，复又顺流直下。

“绵绵，我心里，是真的喜欢你...”段无暇的话音混了水声，沿着芦花桥没入浓浓夜色。

桥头小贩收了摊，打着哈欠准备离开，各色果品糕点一售而空，接连几日的兴隆让他的疲惫中沾染了喜悦之色。

孟昭云与花容一前一后走着，方经过首饰铺子，便被老板拦了下来，热情洋溢开始推销，“两位公子眉清目秀，富贵天成。何不买些首饰赠与心上人，我们店里是全京城最时兴的花式，二位进来看看？”

花容不爱这些，便拖着孟昭云往前走，岂料那人捉了她的手掌，顺着摸索到手心，十指交握，将她扯到自己身边，“我们进去看看。”

珠钗琳琅满目，耳坠玉石戒指应有尽有，成色好一些的都摆在檀木匣子里，两人从门口看到店中央，孟昭云捡出一支翠绿的簪子，举起对着花容比划了一下，老板眼疾手快，笑着迎上去。

“公子好眼光，这簪子虽然看起来朴素，却是我们坊里老师傅做的，你若回去带给心上人...”

孟昭云小心拆了花容头上的簪子，将翠绿簪子别了进去，动作熟稔大方，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那店老板哑口无言，一张老脸偷偷瞥向这两人，遂立时改了口，“这位小公子俊俏风流，戴着果然好看，好看。”

花容伸手摸了摸，面上晕了粉红，眸中全然欣喜，“送我的？”

孟昭云将旧簪子顺着自己的发髻插了进去，淡淡的笑着，复又用手将花容腮边的发丝抿到耳后，“喜欢吗？”

“你大约是被我亲傻了。”花容笑的肆无忌惮。那老板憨憨的附和两声，心道，如今断袖蔚然成风，原以为辣眼睛，今日看来，却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孟昭云眸泛清光，脸面连带着脖颈耳朵，又烧又烫。他扭过头，花容连忙跟上，拽着他的手掌又蹦又跳，欢脱的像只兔子。

霜落满地，一切还需重新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