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京城,归德楼。
这座酒楼就坐落在昌京城中轴线上南侧,紧挨着从皇城串流而过的玉符河。这是昌京城的顶尖酒楼之一,普通的一顿饭菜花费数十辆银子再正常不过了。
飞龙坐在二楼靠窗临河的一个包间里,看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再看看对面而坐的小舅子,隐隐有些不祥之感。
飞龙今年四十多岁,夫人姓甄,家室并不显赫。甄家子嗣不盛,只有一子一女,那个儿子就是坐在对面的甄怀昌。
甄怀昌四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那时的甄夫人十六岁。对这个弟弟极尽疼爱,万事忍让,以他为中心。
甄夫人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飞龙,那时的飞龙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飞龙尉小旗,虽说不是大富大贵,毕竟也算小康。那时候的甄怀昌八岁,就已经显示出了纨绔子弟的样子,动辄就仗着姐夫的势力欺负比他大许多的孩子,拉帮结派,诈人钱财。连飞龙自己也想不到八岁的小孩儿竟然能坏到这个地步。
飞龙忍无可忍的时候也会教训他。毕竟是小舅子,作为姐夫的也不能申斥太过,甄夫人又一味的护着,动不动就母亲死得早云云,让他好不头痛。
等到大了些,甄怀昌倒是不像小时候那般猖狂了。飞龙也因屡屡立功而受到升迁,公务之事愈加繁琐,也顾不上管教自己的小舅子了。
飞龙来了昌京城之后,甄怀昌也跟着来了,只是没住在一起。飞龙也懒得理他,不过倒是时常有关于他好勇斗狠的事传到耳朵里,事情不大,他也懒得管。
眼看着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了,整天斗鸡走狗也不是营生啊,这是不是要托我帮他找个差事啊?如果真是这样,倒也能帮。
飞龙坐在桌前思考着小舅子的用意。
甄怀昌打小就害怕自己这个冷面姐夫,现在还是怕。自从飞龙坐在了桌前,甄怀昌除了打了个招呼外,只顾低着头吃菜,看都不敢看自己的姐夫一眼。
虽然不停的吃着菜,甄怀昌的脑子却没停,他在思考怎么跟姐夫开口才不会挨骂。前些日子,有人找上了他,许了他二百两银子,就为了让他给他姐夫带句话。
他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主,虽然有姐姐的接济,也是入不敷出。毕竟他的爱好太费银子,赌!二百两银子啊,就一句话的事儿,哪怕是骂一句他姐夫他也肯干,便毫不犹豫的允了。对方倒是敞亮,银子早就给了,还多付了五十两饭钱,虽然数字不好听,好歹是钱啊。有钱不捡王八蛋。
那人把要带的话说给了他,他起先是没当回事儿的。可回去之后再仔细一想,砸么出味儿不对来了。自己姐夫是干什么的,对方肯定一清二楚。对方的势力看上去也不算小,怎么就不自己找姐夫说呢?这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儿,可是银子已经被他霍霍了,想推了这个活也没银子给人家啊。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在这归德楼摆了一桌,只希望他姐夫看在饭菜的面子上别责罚他就行。
“怀昌啊,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只要是姐夫不为难的,怎么都好说。”
飞龙看着那小子犹犹豫豫的样子,心想大概是这小子要面子,不好意思张口吧。毕竟是一家人,该帮还得帮不是。
“姐夫···,我真说的话,你别生我气啊··”
甄怀昌硬着头皮想了半日,也没想出一个让姐夫不生气的法子来,只能硬来了,要骂就骂吧。
“你说啊,不说我怎么知道什么事儿!”
飞龙呵呵一笑,这对于甄怀昌已经是难得的待遇了,心下稍微放宽了一些。
“那个···有人托我,问你点事儿。”
甄怀昌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姐夫,手里餐布被他拧成了麻花。
“哦?什么事儿?”
飞龙一听,原来是受人支托来求帮忙,心里略微有点失望。他本是以为小舅子知错能改了,想找个稳定点的差事的。
甄怀昌倒是激灵,一听姐夫语气不对,立马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