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蒋煦在单位上准备出去跑外务,突然接到了方兰的电话,方兰叫他帮忙把自己的股票卖了。
蒋煦一听就炸毛了:“我姐怎么能这样?她知道孝字怎么写吗?”
方兰在那头都被他吓到了:“你干嘛啊?我自己要卖的,你姐压根就不知道。你帮着我,乖乖地,偷偷把股票卖了吧,我觉得肯定还有个十来万的。”
“妈。”蒋煦的嗓子都干了,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无力,“那是您养老的钱呀。”
方兰在电话那头笑笑:“养老养老,我还没有那么老,所以我先要养小啊。”
蒋煦哭笑不得:“您这什么逻辑?”
方兰慢慢悠悠地说:“爱你们的逻辑。”
“……”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难道叫我看着你们露宿街头?我孩子没房子住是我做妈的没本事,这十万块拿出来是我心甘情愿的。”
蒋煦听着她的声音,那么温暖,那么慈爱,竟然没出息地心酸起来。
他晃了晃手机,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才重新把脸贴上去:“妈,你就别操心了,我和我姐一起想办法,我朋友多,我去借借看。”
蒋煦经过了相当的心理斗争,才拨通了邓孟沉的电话。
那嘟嘟的声音令他十分惶恐,说实话,他说不上来自己是希望邓孟沉接还是不要接,其实这是假话,他内心深处更希望邓孟沉直接给他挂了,那样他还不至于得把脸皮撑到足够厚的程度,再舔着脸去求邓孟沉,因为他也觉得自己说不出特别婉转有说服力让人听了就萌生怜意从而借给他几百万的话。
他正在这儿胡思乱想,那边突然就接通了,邓孟沉的声音稳稳当当地传过来——
“喂,小煦。”
蒋煦怔了怔,竟然有一丝感动。
他真的以为按照那天那个吻,他俩应该生疏了,不过听邓孟沉的声音,还是那样亲切温柔。
“有事吗?”
邓孟沉在电话那头慢条斯理地说。
他的声音总给人一种他很闲适的感觉,好像正在享受生活,不慌不忙,分毫不乱,令人听了也能平静几分。
如果没有那房款的天价数字压身,蒋煦也觉得他听到这个声音肯定是久违的轻松与愉悦,可是现在他只有局促,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邓孟沉淡淡笑到:“到底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直说的吗?”
他越是这样,蒋煦越觉得自己这个嘴张不开,起码不能就这么简单地在电话里张开,他扒拉了两下头发,又清咳一声:“是,是有个事儿,沉哥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邓孟沉“哦”了声,很随意地说:“你看你客气的,咱们也是好朋友,互相帮忙很正常,哪里还用吃饭?”
朋友?蒋煦愣了一下,但马上自我说服想看来邓孟沉那天是真喝醉了,再说那天的事情那么尴尬,估计邓孟沉也想忘掉,他也不能丝毫不体谅人家,于是笑着说:“要请的,要请的,因为事情还,还挺大的。”
邓孟沉扑哧一笑:“多大事情啊,把你严肃成这样?”
“很大的事情。”
邓孟沉似乎是忍俊不禁:“那好吧。最近我都在上游泳课,所以下班就直接会去华贸,干脆就在那儿附近吧,你看你事情急不急,急的话今天也可以。”
蒋煦微微一怔,忘了他在说什么,只关注到一个点:“沉哥,你在学游泳呀?”
“是啊。不瞒你笑话,之前你约我去游泳,虽然我嘴上说好,其实我还不太会游。”
“你是上私教课吗?”
“对。我们那个私教人挺不错,但是我有点怕水,上了几次课,现在还在练憋气。”
蒋煦想着那画面,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华贸私教可不便宜,你花冤枉钱了,还不如我教你呢。”
邓孟沉似乎不太相信,半开玩笑似的:“你有那么厉害吗?”
“当然了,我从小学开始就是游泳队的,一直到高中,高中我还拿奖呢!”
邓孟沉像是没想到,赞叹到:“你这么厉害啊?那你不早说。”
“你没有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学了三周了。”
“学了三周你都不告诉我?那你应该给我说一声啊,咱们上次一块吃饭也就一个多月前——”
蒋煦说到这儿,突然卡住了,又回想到上次他们那尴尬的经历,他就像是咬了舌头,闷着接不下去了。
邓孟沉听他这边许久没出声,也是过了一会儿,才轻轻说:“嗯。就是,也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气氛中有一番不必言明的尴尬。
蒋煦挠了挠头:“那,那怎么,你今天还上课吗?”
“上啊,不过我今天是自己练,次次看到那教练看我不成材的眼神,压力还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