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再一张就是邓孟沉突然朝他看来,那目光很直白,近乎带着什么温度。
蒋煦脸上一烧,把手机放在胸口稳了稳心神。
肯定又是自己想多了。
那就是邓孟沉不小心看过来而已,肯定只是这样。
蒋煦又把手机拿起来,摁亮屏幕,鬼使神差地,保存了所有的图片。
邓孟沉好像也不在意他回不回话,又发了一条:“你果然好厉害,连静态的照片,都好像很有故事的样子。这微信我真的没白加。”
蒋煦禁不住笑了。
他把自己往被子更深处埋了埋,卧房开了空调,室内微凉,盖着被子睡觉很舒服,寻找到一个更为温暖的所在,用头发蹭着枕头,用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温柔发了两个字:
“哪有。”
邓孟沉给他发了条语音:“真的有,而且把我照的挺帅的。”
蒋煦正了正色,也回了条语音:“你本来就帅,不是我照的帅。”
邓孟沉又说:“你没起床呢吧,听你嗓子还有点闷。”
啊,有吗?蒋煦对着语音听了听自己的声音,的确,比起邓孟沉那种清晰低沉的嗓音,自己的确实带着刚起床的含糊与沙哑。
他清了清嗓子,但其实并没好到哪里去:“嗯,还在床上呢。”
那边邓孟沉却诡异地,相当一段时间没反应。
正在蒋煦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去一条信息的时候,邓孟沉的回应来了,他倒是改打字了,但就是把蒋煦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哦,在床上啊。”
蒋煦看着那几个字,不知怎么地,突兀地感受到一种说不上来的暧昧,像是很细小的电流在他手指头上轻轻蹿过,他把手机放在一边,索性不回了。
这头邓孟沉盯着手机,极富耐心地等了片刻,见蒋煦再没回他,眼神暗了暗,但想到了什么,又冷笑着勾了勾唇角。
他这动作全被晏辉看在眼里,这时间不长吧,最多半小时,可是把晏辉急得上蹿下跳,他本来就是个静不下闲不住的人,被邓孟沉嘘了一声后,他们一票人这么安静地保持着沉默,实在都是个个憋得难受,晏辉看他专注地盯着黑了屏的手机,表情还在变幻莫测,整个人都不好了,瘆的慌,半天,借着递烟的功夫拍了拍邓孟沉——
“哎,老虎,我们能出声儿了不?”
邓孟沉仿佛如梦初醒般,温温和和地抬眸:“我有不让你们出声吗?”
他推开了晏辉的烟:“不抽了,你们抽。”
今天出来打牌的都是小时候院里一块玩大的铁哥们,正儿八经的好兄弟,对邓孟沉这事儿都是一清二楚,大家又恢复了牌局,其中一个边垒长城边笑着说:“哎,东风我要碰!稀罕了,见过咱老虎顺毛的时候,但咱老虎这么温柔的样子也少见,怎么样?”
邓孟沉没加入牌局,在旁边慢悠悠地喝着茶,闻言一笑。
晏辉人在牌桌上,心却飞到邓孟沉那儿了:“你这套下了有点日子了,行不行啊,什么时候带过来我们看看。”
瞧几个哥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邓孟沉也不说话,打开手机,将语音以最大音量播放出来。
一个软糯沙哑的声音随即被公放出声,除了带着没有距离感的放松,竟然仿佛还一丝不自知的亲昵,在整个包间的任何角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你本来就帅,不是我照的帅。”
紧接着又是一条:“嗯,还在床上呢。”
几个人被震得一下子全部坏笑起来,又是吹口哨,又是干嚎:“操!真他妈勾人!”
晏辉半边身子一哆嗦,笑骂到:“这小贱|货还有脸装纯吗?这不明目张胆地勾引你呢!妈的,我一直的都快听硬了。”
邓孟沉收了手机,慢慢说:“你觉得行不行?”
晏辉啐了一口,哈哈笑:“行啊,你他妈行,我看他要跑不掉了。”
牌桌上的几个人都笑起来,笑完又有人感叹说:“这小子最背运的事儿就是惹到你头上了,他不知道我们老虎表面上翻过肚皮让人摸,转头就能一口把人咬死。打小儿就这样儿,老虎装大猫,发起狠来你丫儿是真坏,满肚子黑水。”
邓孟沉仍然只是微笑:“我坏吗?还好吧。等他爱上我了,坏的还在后面呢。”
大家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哄笑。
事实上他真没觉得他坏,或者说“坏”这个字到底该怎么定义?从以槐死了的那一天起,他就被上了很生动的一课,那就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坏”可能恰恰不是那些能够为规则所制裁的,反而是规避了所有规则的带给别人无法弥补的痛苦和绝望的“坏”。
这方面,他比起蒋煦,可真的差远了。他思来想去,怎么才能报复蒋煦,后来发现,恐怕最高明的做法就是一报还一报。
他也要叫蒋煦尝尝被爱的人深深伤害是什么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