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后仰坐在地上，不再看赵佑，向上抬起头。

这是间破庙，屋顶上有几个破洞，此时天色已暗，有些许的月光洒落进来，高大豪壮的男人看着夜幕上的点点星光，眼底晕出温柔之色：“囡囡，阿爸替你报仇了。”

赵佑的鲜血蔓延至他脚下，他恍如未见，低低地和女儿说着话。

“囡囡，阿爸后悔当这个族长了。我应该先尽到作为夫君和父亲的责任，应该多陪陪你们。”

“你母亲跟着我吃了很多年的苦，后来我当上了族长，生活好了，我却没能保护好她。”

“她一直默默地支持我，直到临死前也没有怨过我。她告诉我，既然身为族长，就要担负起责任，要保护好自己的族民。”

“她说她不怪我，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们。”

“可我却没能做到。”有泪从眼角滑落。

“囡囡，你在天上和母亲哥哥好好的，我会来陪你们的。”

“从前的生活多好啊，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阿爸还记得囡囡你在草原上牵着枣红马的样子。因为身体不好，不能骑，所以只能牵。你脸上的笑却很满足，说自己牵着马走走就感觉自己骑了一样。”

……

男人回忆着从前的生活，口中说个不停，嘴角的笑带着苦涩，慢慢地又转为释然。

巨大的嘭的一声，破庙的门被人撞开。

逃掉的那个人搬的救兵终于来了。

杂乱的脚步声逼近，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他视若无睹一动不动，被人押着高声质问，只目光冷冷的与人对视。

众人被他的眼神吓到，不敢再说什么。

赵佑被人救出去，紧急找大夫医治，稍加好转后被送往皇宫。

男人冷眼看着一切，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他安排族人逃亡域外，自己却没想过跑，既然做这一切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不杀赵佑，一方面是为族人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但最重要的是，他想要的报仇不是让他死亡，活着陷入疯狂才是一个人最大的痛苦、最大的死去。

他要看到的，是他陷入癫狂，失去皇子的尊荣地位，从云端跌落入泥淖，尝尽世态炎凉。他要他再也不能依仗皇子的身份作威作福，为所有他欺辱过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