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懿先人说这话,便是要将她困在荟蔚山上了,也确实将她困住了。
云安府在晋安日渐式微,家主楚志霆她回来头一年,云安府主母孔姝亲自来荟蔚山上请了她许多回,让她回去与楚觉彦一同协理云安府,她未曾答应,直到楚志霆病危,楚觉彦上山找了她,她才答应在楚家落下名号。
她回荟蔚山一年后,在云安府复名,虚任右使。挂名而已,她从未回去过,就连楚志霆去世、楚觉彦成为家主、她被成为煦清主时,她都未曾下山。
不知是她小瞧了幽夜莲的力量,还是高看了九重天的威力,她三年未满便破了九重天的第九重。恰逢楚觉彦娶妻,她方才下山。
家主娶亲前两日,煦清主回府,还带回了以往在云安府中极不受待见的私生子楚觉辰,家主竟率众使者亲迎,礼节甚重,恍若八年前她叛出云安府之事从未发生,记得此事之人皆感叹人事不平。离经叛道当论重罪,她却安然无恙,还成为云安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煦清主。
以往世袭的云安府家主与推举而来的晋安王分庭抗礼,自楚金久死后,云安府的势力逐渐衰弱,云安府家主的地位也越来越虚。直到楚觉澜扬名才有回升,她叛出云安府销声匿迹之后,新上任的晋安王便大力削减云安府的势力,使云安府的势力困于云安城。
自怀颜任云安府右使以来,云安府势力逐渐回归,她称煦清主后,云安府更是一举夺回几大职权,现辖云安城所有事务,掌晋安粮仓,管钱币制造,兼理晋安众修习者,与襄南涵光司有相似。
自她在云安府任右使以来,便有无数年轻一辈的修习者前来求教,云南府皆以闭关修习为由回绝,念久听了这回答无数次,也无数次潜入云安府内,具未寻到。
早前云安府向襄南王室发去请柬,说是云安府家主楚觉彦要成亲。听到云安府,他便准备揽下这个差事,谁知他开口前,襄南王便说什么:“兹事体大,这些年晋安一直帮着襄南抵抗番朔,往日襄南与晋安王交好,与云安府无太大干系,现下至净血归,得民心,若要交好,需得一个在襄南位高权重之人前去,方显诚意,大祭司是不二人选。”
他便只能跟着长姐前往,他们出发的早,比婚期早两日到云安城。进了城门,便让长姐先去云安府接待来宾的沁竹锦居,他独自一人牵了匹白马,在街上游荡。
念久牵着白马,在东街与长平街之间穿行,东拐西拐、上桥下桥。云安城很大,数十条街道混乱交错,将一个在城中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放在其中一个岔口,恐怕那人也会迷了方向。但念久不会,这些年,灵渠他还没有走遍,倒是把云安摸得透澈。
长平街与东街分立深河两岸,深河之上百座石桥,在这两条街之间的便有三三。所谓三三便是三十三座,因为这云安城里至今为止已出至净血三十三人,怀颜便是这三十三个。
不知走了多久东街已到尽头,桥也只剩下最后一座。他站在桥头竹林旁瞧着面前这座石桥,一站便是许久。第一次来时便听人说,这座桥便是怀颜出生时所建。
时间即虚无缥缈又坚不可摧,如此这般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人间万物皆躲不过它的摧残。看着桥身上的青苔,念久微微愣了神,而今离怀颜失踪已有三年,他也寻了三年,三年来杳无音信。
云安人口虽多,但街道上远不如灵渠的繁华,入夜之后街上反倒比白日里热闹。念久回过神才准备上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公主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