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励想了想才问道:“六叔,您也觉得我错吗?”
“我没这么。”
澹台励抬起头,目色深沉:“我还记得时候,您领着我做弹弓,下河里捉鱼。我到现在还记得您走的时候跟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条路上岔道特别多,选错了就没有回头路了。每次我矛盾的时候我就会想到这句话。六叔,您可以做苏叙,可以做苏大夫,可我只能是澹台励,我没得选。”
苏叙好笑:“是吗?你这话的,倒叫我老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误入歧途的事儿我带着人干过不少,你这个算大的,都扯上人命了。”
“六叔,您有想过如果澹台庆真的娶了玉敏,成了皇帝,他会是个好皇帝吗?”澹台励微微挑眉:“如果他当日有那么胆魄真的杀了我,而不是软禁。如果他当日没有给我丝毫的机会,我愿意站在哥哥的立场上,承认他是个好皇帝,并且把这个皇位拱手相让,我死了也无妨。可他没樱皇爷爷告诉我,做皇帝,在大事上不能心慈手软,因为万人之上,头上顶着的是百姓,关乎我的任何一个决定。我心翼翼,不敢出错,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死不足惜,可其他人呢?”
澹台励顿了顿,方才道:“六叔,我以为您能明白。”
“如果我真的明白,我当初就不会走了。”苏叙并未在意的笑了笑,瞥了一眼澹台励抱着江玉敏的手:“哎,我伙子体力不大行啊。”
澹台励面色一沉,垂首道:“六叔,我先告辞了。”
“去吧。”苏叙看着澹台励背影走远,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人,笑了开来:“哎,眼珠子动了,输了输了。”
躺在苏叙怀里的人原本想着索性一装到底,却隐约能够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动作的力度,轻咳了一声忍不住咕哝道:“尽别人,自个儿也抖着呢。”
“是你重了,叫你上回入狱前少吃点儿的。”苏叙沉了脸,瞪了一眼怀中的人:“放在过去,为师抱着你走八百里都不带喘。”
“八百里。”陆安晓缓缓睁开眼:“我听着都累。”
“可不是。”苏叙轻哼,方要抬步,怀里的人已然不老实的要下来:“你干什么?”
“我下来。”
苏叙全然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把陆安晓往上抱了抱:“我今儿还就抱着了,摔坏了我把我自己个儿骨头贴给你。”
在陆安晓的极力挣扎下,苏叙只得从抱着改为背着,二人就这么旁若无饶出了大狱,两边守着的侍卫就像是没瞧见一般,让陆安晓平白多了几分狐假虎威的意思。
此时已然夜深,陆安晓趴在苏叙的肩膀上有些犯困,苏叙的身上是陆安晓所熟悉的药草香味,莫名的让陆安晓觉得安心许多。
前头苏叙感觉到陆安晓半晌没动弹,低声叫了她一句:“晓晓。”
陆安晓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虽是听见了却并未应声。
苏叙没放弃,顿了顿接连五六声的叫她。
陆安晓终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做什么?”
苏叙笑了:“你睡着了吗?”
“嗯,睡着了。”陆安晓换了个边儿趴着。
“睡着了还话呢。”
陆安晓气闷,索性不言语。
”晓晓……”
“嗯。”
苏叙脚步一顿,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你会觉得师傅很没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