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释之在文帝时弹劾景帝与梁王“过司马门不下车”,而后景帝即位后,张释之被谪为淮南国的国相,也正是他一直的病,景帝才允许他回长安养病,毕竟长安好啊!所以张释之才有如此一说。
袁盎看着将要老死与榻上的张释之,眼中噙着泪水,不由的悲戚道:“那个不畏强权,只认律法的张释之哪里去了?怎么会被小小一个病痛折磨成这样?”
“还有当年执法为公,刚正不阿,被时人称赞的‘释之为廷尉,天下无冤民’的张释之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张释之闻言苦笑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我不想步邓通的后尘啊!毕竟····”
说道这里张释之压低了嗓子,用仅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毕竟天子深恨吾,我若不病,岂能有善终?”
袁盎顿时哑然,他无话可说,景帝英明吗?
在历朝历代的皇帝当中也算是可以的,可他就是心眼小,那些得罪他的大臣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邓通、张释之、周亚夫等等都是鲜明的例子,而且自景帝朝始破除了汉代“将相不相辱”的传统,为后来的武帝频繁的换丞相开了一个好头,当了一个好榜样。
袁盎沉默了许久,方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释之,你这是心病。”
张释之闻言喟然长叹道:“袁公不用你说,我也知晓,当年少不更事,以为天下之事非黑即白,做事依大汉律辅以大义,无往而不利,得众人称赞之虚名,然今日方知当年的丞相萧何为何战战兢兢自污以求生?留侯张良为何飘然而去?”
“上意欲汝死,汝岂敢苟活?苟活岂不连累家族乎?”
见袁盎想要说些什么,张释之继续说道:“比如袁公,刚正清明之名天下闻名,与陛下、太后皆有大恩,然仅因一区区晁错无凭无据之弹劾而被罢官免职,何其冤···何其痛哉?”
“这还是郎朗盛世,我张释之执法自问对得起大汉历代先皇,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然而落到今天惶惶不可终日的地步,袁公,我心有不甘啊!袁公!我心有不甘啊!”
“我心有不甘啊!”张释之一连说了三遍,可见心中之郁结已经到了何等的地步?
听到这些袁盎叹道:“若非当年老夫将你举荐给先帝,你也不会有今日之痛。”
张释之闻言惨笑道:“袁公之恩,释之没齿难忘,但唯有来世再报了!”
“释之,你何必如此的悲观?”
“当年北平侯张公苍,身着孝服、怀抱钟氏遗孤,进殿面君,力主斩杀车骑将军薄昭,所犯陛下以及太后之忌讳可比拟大多了,现如今不也好好的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