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有的人家睡得死一些,值此新春将近阖家团圆之时,被一场无妄之灾活生生灭了一家的门。
赶到的各路人手早就在不遗余力地泼水救火了。
玉琢站在那儿干着急,却也是冲也冲不进去,只焦急得眼睛全是朱红的血丝。
大火烧了一夜。
待到凌晨破晓时,一场姗姗来迟的雨水才下了下来。
可放眼望去,远行坊这一条街道,已是成了一片黑灰废墟了。
景象惨烈。
……
而同样景象惨烈的,还有皇宫大内。
以往干净整洁的宫廷走道各处,横七竖八地堆积了不知凡几的侍卫尸体。交战两方身着略微不同的制服,死在了一处,血流成海,硬生生把宫廷的地面染得跟宫墙一样红了。
一夜激战,魏太后,终于还是败了。
却并不是败在了姜宥的手中。
城西而归的曲锦枝、突围前来支援的宁国公府唐家、晋城侯府林家,虽然来得及时,但也只是跟魏太后手里那只兵马打了个平手。
姜宥妇人之仁,饶过魏氏,并未斩草除根。魏氏便是那咬了农夫的蛇,近一年的工夫明面上夹着尾巴做人,却暗中花费重金,分拨往京城里埋伏了近万的人手。
为的就是动手的这一天。
原本就算有援军,魏家也是占了上风,却是没有料到一向在后宫深处几乎万事莫理的太皇太后唐氏手里也有一张承宣帝留给她的底牌。
这张底牌人数不多,却足以使得天平急剧地朝着姜宥那一边倾斜过去了。
魏太后也是输得心服口服,不由敬佩起这个她一向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好脾气婆婆“姜还是老的辣。儿媳与母后婆媳几十载,倒是不知道母后还是个一潜伏便潜伏了半生的,当真是好耐性!”
太皇太后也是领受了她一番不知算不算讥讽的夸赞,意味不明地微微含笑“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公公是出了名的宠妻如命么?”
魏太后哑口无言。
承宣帝在位年仅五年,他一生之中,有一半时间里是在做太子。史家私底下都说这位承前启后的陛下做皇帝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文治武功,倒是在对待妻室一件事情上能够书写几笔。
他疼宠嫡妻唐氏,若不是因为形势比人强,蜀王和祁王是根本没有机会出生的。若说他临去前留下什么保命护符给唐氏,也是不奇怪的。
魏太后嘴唇动了动,终是一言不发地被卸去了凤冠凤服,成了阶下囚,被押送去了昭狱。
而等待她的,将是皇帝事后的清算。
魏氏有备而来,姜宥避之不及,吃了一刀。太皇太后目送了魏丹被押送走,便继续命銮驾继续前进,去往乾清宫。
姜宥还昏迷着躺在龙床上,情况不明皇后孙映因为丈夫受伤,六神无主无力主持大局太子又还年幼……
唐氏不得不再度出山,坐镇六宫。
她来到宫前,只见前一夜里有功诸将全跪在御阶之下,静候皇帝动静。他们人人面上肃穆,唯有曲锦枝一人格外哀泣,一副心如死灰的麻木模样。
唐氏心念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