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看着小八,一字一句道:“姑娘对公子忠心,才配得上这一句姑娘,若揽了管家大权,日后公子娶妻,只怕会被新妇忌惮吧。”
小八笑道:“不劳姑娘费心。”
王怡不言,李猫则一副看戏的模样。
小八心道:王怡,真不是我要同你争权,你虽是冲着“李夫人”的位置来的,可李猫明摆着不想要你,再不撒手,你们王家迟早会被他吃得骨头渣都不剩的。
王怡来了以后,李猫是钱、财、人都到位了,这其中少不了王庄头的助力,理由也简单,爱子心切。
李猫现在羽翼已丰,只怕是要卸磨杀驴了。
趁他现在还有点良心,还知道把王怡赶出去,留个名声,小八赶紧推王怡一把,若真被李猫收了房,李夫人是不可能,她这一辈子就一个小娘,还得受着李猫的猜忌度日,实在是可怜。
王怡行礼退了出去,小八不想多问,现在问什么都没意义了。
李猫一直在挑拨小八和王怡的关系,不过就是怕小八因昔日和王庄头的情分,对自己不利。
敲打小八不太现实,就只能从王怡下手了。
小八知道,可不想多管,她起身,送王怡出去,外头是照例来等着分差事的仆从。
小八站在门口,回望里头的李猫,李猫眼色淡漠,小八只觉得万语千言,无从说起。
外头的事情有杨嬷嬷,齐嬷嬷盯着,距午饭还有些时辰,暂时不用急。
院子里的人,除了小八、李猫院里的十人,王怡院里的四人,总计二十四人分了活计以外,都还是闲着的。
这边的院子虽多,可就三个院子里住了人,其它都是空着的,是以王怡只买了五十人,
多是婆子。
这倒是方便了小八。
后院没女眷,采买的暂且不用,厨房的厨子们也不用动,只把人分过去就成。
如此,剩下的二十六人,只需分成厨房,花园,洒扫,传事。
针线,浣洗自有各院子里的丫头做,也不必。
小八让人叫来自己院子里的四个贴身丫头。
着她们一一记下采买来的奴仆,是何名字,从前做什么,为何被发买,年龄之事。
这四个丫头都会写字,倒省了小八的功夫。
不多时都写好了。
小八一一看过,道:“我姓虞,诸位以后就叫我虞姑娘,我瞧了瞧,诸位都是犯过事,我也不愿揪着之前的事不放,问你们,不过是看过,心里有个底,如今到了新地方,自然要揭过重来,你们也好自为之。”
小八起身,道:“大家都是苦命的人,也别总想着巴结谁,现在管事的都没定,想巴结也没处巴结。”
这话是说给旁边那四个贴身丫鬟听的,王怡那性子,小八觉得这四个姑娘还是提点下的好。
说完,小八开始分人,现在没定管事的,只能把那四个姑娘先用着顶上。
秋兰自请贴身伺候,小八不想多管,把春柳送去厨房,夏荷管洒扫,冬梅管花园各拨了八人,剩下二人,让她们守在门口,管传唤。
刚见这四人的时候,小八探听过,自个都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因官场上的事,原来的人家被抄了家,才沦为贱奴,以前都是有本事的大丫鬟。
如今,正好看看她们的本事。
至于那个秋兰······
三个姑娘领了人去熟悉事务了。
小八领着秋兰,出去看看外头的情况。
为方便流民,外头侍卫们新搭了个棚子,里头就是现起的造,放了些锅碗瓢盆。
柴火山上现捡就是,粮食自小八这里出,菜只怕是不能想了。
锅碗瓢盆皆是过来账的,不怕浑赖。
规矩又都是立好了,的再出错也不过一个监察不力,坏不了大事。
小八到的时候,妇人们正和面,上山采野菜、捡柴的才回来。
杨嬷嬷见小八啊过来,忙请安。
小八扶起来,问道:“如何?”
杨嬷嬷道:“托姑娘的福,都好。”
杨嬷嬷办事老练,阅历丰富,压住几个流民妇人自然不在话下。
小八笑道:“王姑娘近来要回去了,我宅子里还有一大堆的事,外头还请杨嬷嬷帮忙照看着些。”
这话原是在提醒,告诉杨嬷嬷,你家主子不会久待了,现在是我做主。
杨嬷嬷没什么反应,道:“姑娘辛苦了,老婆子我一定看好这些妇人,不给您添麻烦。”
小八谢过。
小八无聊,又不想回宅子,只等着她们做饭。
想来这许多天,小八好像都一直没好好看过这些流民,或是没机会,或是看不到,或是不愿意。
像是小时候,在父亲隐居的那座山上,没雾的时候,从山顶上往下看,群山峻岭见有一个小村子。
饭点的时候,袅袅炊烟升起来,随风飘散,可从来没飘到小八身旁。
晚上,农家的灯光,和天上的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小八看过成亲,看过丧仪,看过老父亲拿着扫帚追得儿子满村子跑,也趁着大雪封山,去摸过除夕的对联,听过鞭炮锣鼓的轰鸣。比起好奇,更多的或许是不解。
那些事情,小八从来都是不解的,凡人为了钱财、美色、权力争斗不休,可人生苦短,几十年的时间,一会儿就没了。
好多人,在老得腰都直不起来的时候,千里迢迢,去拜神求佛,在空旷的庙里,痛哭流涕,最后得到的只有疲累。
小八知道,自己这种人不适合凡间,太过天真,别人不算计自己只怕是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