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宴文然才默了默他的脑袋,把语气放的极为温和。“以后你便在东宫中与我一起住如何?”
“不能回去了吗?”宴祁这会儿看上去却是急了,紧张地拽着宴文然的袖口。
“……”宴文然没说话,只是轻轻抱住了宴祁。
像是终于意识到了真相的边缘,之前一直故作坚强的小八终于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泪水不停地从眼眶滑落,洇湿了宴文然的衣襟。
被这孩子带起了情绪,饶是白璟与宴文然都微微红了眼眶。
过了许久,似乎是哭累了,宴祁半是昏沉半是疲惫地昏睡了过去。宴文然差人进来看着,与白璟一同走了出去。
出门去,院中的树又飘落了不少叶子,显得格外清冷寂寥。
二人相携走出老远,宴文然终于平复下来心情。她看向白璟,“所以说,这件事到头来,是芸嫔发现了蛊虫钻进宴祁体内,这才下手把虫子逼出来;又在蛊虫跑到她身体上时自杀了?”
“能认出蛊虫,这芸嫔娘娘也是不凡。”白璟点头应道。
“她似乎祖籍是在疆域那一带,挨着仄荒族的。”沉默片刻,宴文然呼出口凉气,又凝成了一小片白雾。
“这么小的孩子都下手,的确是他们的作风。”白璟冷笑一声。“和一直以来做的事一样,真不是东西。”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对年幼的皇子下手,这是……终于要对皇室下手了么?
一片凉意忽然略过脸颊。
宴文然微微抬起头,忽然看到天上有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来。
“下雪了?”白璟也注意到了,低声感叹道:“今年的雪下的真早。”
雪飘得很慢,下的也少,远远不能用“纷纷扬扬”来形容。
可又足足下了小半天,像是为什么落幕,也像是昭示什么开始……
……
“当真如此?”宴熙听罢事情始末,眉头深深锁起,从窗户看出去。
东宫的各处偏殿离得不远,仿佛他这样朝外看出去,就能透过墙看到小八。
白璟在屋中待了会儿,倒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悄悄靠过来在宴文然耳边说了句什么。
闻言宴文然一愣,颇有点惊讶,“四皇兄猜到大皇兄在这儿了?”
“嗯?”宴熙转过头来。
一来这屋子静,二来这二人说话声音虽小些,但毕竟宴熙几岁便开始习武,耳聪目明自然还是听到了些。“宴瑜知道?”
“嗯,看来他大概是已经心中有数了。”宴文然无奈摊摊手。又试探问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把他也叫来一起谈算了。四皇兄沉稳可靠,大家一起商量或许会想出更好的办法。”
“……”宴熙看向宴文然的目光颇为复杂,似乎还有些一言难尽。良久才憋出句:“你呀……”
宴文然不明所以地等他说下去。
“……哪家皇室像我们这样相处的?”宴熙说着,颇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太子殿下做的……也太不防人了些。先是冒冒失失来救我,现在又想把老四也拉入伙。”
白璟闻言,眉心一跳,好像被人提醒,恍然大悟地反应过来之前那种萦绕在心头的违和感是来源于何处。
宴熙啧了一声,继续,“说句不好听的,我这做兄长的,总觉得你哪天指不定连太子之位都能让出去。”
“……”宴文然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实不相瞒,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