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气十足的沉稳男音忽然传来,迅速拉回两个少女的神思。
白沐莞和宇文慕柔四目对视,各自心里咯噔一下,为何每次她们私话时,皇帝总会神不知鬼不觉走进来?
旋即,宇文慕柔开口斥责琳琅等人:“你们是如何当差的?父皇驾临怎么没人通禀?”
皇帝摆摆手,示意她们免礼。随后笑着说:“是朕不许宫人扰了你们说话,慕柔如果怪罪就怪朕吧。”
他身着常服,天蓝色暗纹龙袍很衬他未老的英姿。身边只有高瞻一人随侍,可见是悄悄过来的。
宇文慕柔垂下美目,试图遮掩泛红的眼角,温和道:“父皇说笑了,女儿哪里敢怪父皇。”
“慕柔,你和朕血脉相连,何苦因为一个外人父女离心?”宇文昊天望向她的眸光满是慈爱,双手随意安放于膝头,嘴角勾起弧度,看上去颇为松散。
宇文慕柔神色微变,轻声咕哝道:“儿臣怎敢与父皇离心”
“哈哈哈,看来你是想明白了!”宇文昊天假装不察她奇异的表情,欣然笑出声。
一旁的白沐莞很有眼色,适时露出释然的笑容:“陛下所言极是,公主终于对沈公子死了心,决定慢慢放下执念。只不过公主是性情中人,暂且还没缓过神,陛下最疼惜公主,不妨给她一段时日自处?”
这番话说得到位,既顺了皇帝的心意,同时也为宇文慕柔解决眼前的局面。得知她改变心意,皇帝可以放下心,她和凌峰胥的婚事也能缓一缓。
果然宇文昊天十分满意,难得有了赞许的笑意:“你所言不错,朕再给公主三个月时间。凌峰胥老大不婚事实在拖不得。朕亲口允诺他尚主,一再拖延岂不显得朕言而无信?”
当事人心里五味杂,暗自腹诽白沐莞真够自作聪明,她什么时候说放下对沈钰的执念了?分明就是故意陪皇帝一唱一和,堵住她接下来的话。
宇文慕柔心中不愉,不置一言。
倒是白沐莞正色道:“陛下,臣女有一个大胆想法,恐怕不合规矩,请陛下先恕罪臣女才敢讲。”
还有什么是她不敢讲的?
宇文昊天无奈一笑,她这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真有点像太子,于是依着她说:“你古灵精怪胆子也大,但朕喜欢你的性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白沐莞谢了恩才张口:“陛下能否允许公主和凌大将军见上一面?听闻凌大将军钟情公主多年,他定有私心话对公主倾诉。说不准能打动公主芳心,陛下也成就一段良缘。”
宇文慕柔贵为公主,凌峰胥则是外臣,若无皇帝首肯,根本没有相见一叙的可能。白沐莞以为若要宇文慕柔放下对沈钰的痴恋,必须让她真切感受到凌峰胥的魅力,否则她不会轻易死心。
宇文昊天沉吟片刻,决定询问女儿的意思:“慕柔,你想不想见凌峰胥?”
宇文慕柔轻轻闭上双眸,缓慢道:“女儿但凭父皇做主。”
如果她的命就是成为凌家妇,如果那人真对她一片痴情,如果那人比沈钰更好起码她想眼见为实。她母妃生前嘱咐过她,女子的婚事需慎重思量,因为婚嫁决定下半辈子如何度过,究竟是喜是悲。
“朕知你最是懂事孝顺!倘若你早点醒悟,你母妃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提及过世的方柔,宇文昊天闪过一丝悲色,很快又欣慰地笑起来。
凌峰胥是不可多得的青年俊彦,担得起文治武略四个字,更重要是这份倾慕一人迟迟不娶的痴心。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如此一来,等他百年之后去地下见到方柔,他也能告诉她,他们的女儿觅得良人。
这些后话暂且不提,宇文昊天想起另一桩心事,不禁轻叹:“此番太子远赴苏州,朕将他的安危托付给你和凌峰尘。”
白沐莞敛去唇畔的微笑,郑重其事道:“请陛下安心,臣女定会全力保护殿下,绝不令殿下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