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走入了细水长流,很快就过去了珍惜的岁月。
致远书店的事儿南宫瓘早安排妥当,这两年来依旧能顺利地经营,阿涴也不用再去操心。
通过几个新手的项目,阿涴彻底在公司里站稳了脚跟。
刚在会议室开完会走出来,小巍便走过身边来说:“慕总,有人要见你,在前台等着。是天任的俞总。”
俞总?
好像过去了许多年,他们未曾相见了。
那些过去的记忆剪影,都在心底永远的沉下一趟趟无踪迹的结界。
只要不再提起,不再去想,过往皆是梦境。
阿涴的眉间轻轻扬起一块漩涡,她淡淡问:“怎么还在前台等着了?这样的身份,不是不适合在外面吗?让他来办公室。
既然人都到了,我们就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是,慕总,那我过去了,您先回办公室。”
“好。”
阿涴的脚步没有停下,依旧朝着办公室疾步走去。
“慕总好!”
“慕总好!”
……
一路是员工们客气打招呼的声音,阿涴点头应,进了办公室。将文件扔到桌,她走到了窗前。
开了四个多小时的会,脑子有些困顿,只有通过看看远方的风景解去疲乏了。
抚了抚眼镜,眼前的景致还是一如既往地清晰,又仿佛同从前折叠起来。
远处正在修建一座医院大楼,从到下,从里到外都是工人忙活的踪影,像极了她离开G城去往C镇那天的模样。
谁能想到,从前很畏惧人言交流的人,竟然会成为一个生意人,成为一个学会左右逢源不动声色的人。
年轻的时候,很喜欢一句话,我不奢望自己成为我最喜欢的那种人,可万万不能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偏生就是,走到了那一步。
不说是全然的讨厌,但总归心生不喜。
指尖蘸起身侧桌那杯水在窗户画出一道身影,欣长的身材,微微低着头,嘴角却是带着若是玩世不恭的弧度。
那些深刻的人形,都在门外的敲门声下化作了一团乱麻。
将那个模糊的身影用纸巾擦去,阿涴没有回头,依然望着外面,散漫地说了句:
“请进!”
缓慢而有节奏的声音刚落,门应声而开。
俞远开门望到这一幕,有些许恍惚。
轻轻扣门,他踱步走了过去。屋中很安静,他走近阿涴,立在了离她一米远处,聚精会神地打量着面前人的背影。
有些孱弱的美感在脑海里成了形。
记忆从现在穿回了过去,他似乎还能望见那个小女孩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无人的角落里仰头盯着天空,眼里尽是落寞无助。
他似乎能想起那时候,他总是发现她坐在最后窗边位置发呆偶尔垂泪的场景。
他似乎有记得,那样一个悲伤的小女孩,又成了另外一个人,是他所致,不是他所能控。
年少,又何止轻狂。
视线落在她望的远处,他轻轻开了口,带着些缅怀口气:“我们好久没见了。从你前年离开G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了。”
“是啊!”
嘴角的漫不经心占满了阿涴的所有情绪。
一个人只身离开,回来早已是万事骤变。
母亲的逝世……故人的面目全非,人心的千变万化,孤独地享受着眼前昏暗顿挫,举步往前。
从前的满心满眼有所求,到如今的空寂,也不知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辜负春光好时候。
俞远又缓缓前了一些,刚好能看到阿涴的侧脸,才停了脚步,语气里多了几分荒凉:
“过去十多年了,十五个年头,从我们相识,到现在,很久了,像是在做一场梦。
时光匆匆,又过去了那么久。你好像真的变了,我有些看不清楚你了。”
看不清楚她内心所想,想不明白这一切有何缘由,想不通到如今这一步,他居然想做些什么,来挽回曾经遗憾的失去,不经意的伤害,以此遮去内心苍凉苦寂,无人言说。
看不清楚吗?
阿涴挑了挑眉头,语气里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嘲讽:
“看不清楚的又何止是我一个?世间看不清楚的东西太多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看不清楚的东西,会是什么。人怎么会一成不变呢?
就像,我从前不喜欢阳光,可如今,我偏偏觉得,它亮得夺目,不自觉地就会在心底投下透亮的影子。比起从前,我也更喜欢现在。”
“真的吗?”俞远皱起了眉,继续道:“是啊,你说得对,是过去了很久,人总是都会变的。
正是因为我们总是执着于一些东西,从而把自己最是珍贵的物事从自己生命里抹去。
等到我们想要用力去挽回的时候,却又发现,好像,那些原本坚定不移的心意,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不知打磨去了多少。
檀涴,你好像真的变了,变成了一个我不熟悉的样子。
从前,你很单纯,什么心思都会表现在脸。不开心也会,开心也会,我看得明白,想得清楚。
从前,你的心里有我,你可以把自己包裹在悲伤的海洋里,你依旧可以为我而快乐。
我也还清楚地记得,我们之间,应该没有那么生疏。
大学的时候,你向我说的那些话,我依然能够记得。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其实我们还可以……”
“俞远!”阿涴猛然回了身,紧紧锁着面前的人,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寒意:“那些都是从前的事。既然说是从前,有什么值得深究的?
我们回不去了,什么城府,什么单纯,你说的是什么,我全然不想明白。
你那时说得确实全没有错。我们不是里的人物,讨人嫌就是心生厌弃,离开就是心生不喜。
是我一直不放过自己,是我一直在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