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饮茶听雨,冬季温酒赏雪,畅谈古今,好不悠哉。
钟离恒为它取了一名为,沁。
能有资格涉足沁庭的人,大约是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
门前小台上,摆着一张长几,两张圆垫,几上陈列着数十种烹茶器具,翠玉之色,仿若春芽。
青铜香炉中,一缕香烟正氤氲而起。
身着泼墨宽轻衣袍的钟离恒盘腿而坐,眯着眼,悠然自得的品着自己亲手烹制的香茶。
徐姑擅琴,一曲平沙落雁自她指间而出,闻者似如身临其境。
只是,在钟离恒脑海中逐渐构建出的美景里,忽然出现了一张令他十分不爽的笑脸。
那是前夜梦里的穆月歌,正兴趣浓厚的向后安讨教画艺,还师父长师父短的粘在他身边,着实令人不舒坦。
“本王连日来,梦魇缠身,心神不宁,细思之下忽然想起,在王府中有一处布景不干净。”
和栩低眼,悉知王爷所说便是穆月歌所住的小院附近。
当初正是为了‘迎接’王妃的到来而不惜将原本完美的布景拆散,仍由灌木丛生,杂树叠起,汇集阴气。
“王爷是想...”
“拆了那片碍眼的杂树灌木,重新布局新的花树。”
“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等!”钟离恒抬手拦道,“传本王令,下人们在那儿大可尽情高声喧哗,工期也可拖长些,还有,砍树的声音越大越好...”
“王爷这是...”
“快去吧!”钟离恒迫不及待的向和栩挥了挥手。
钟离恒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倒是要看看,她会怎么哭着来求自己。
想到这里,他便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报!王爷,苏家小姐,府门求见。”
嘴角透露的坏心思,很快被钟离恒藏了回去,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道:“命她进来吧。”
真是到巧不巧,苏倩怡在踏入沁庭时,两人眼神一对才发现,她今日所穿素淡的翠玉衣裙与他手中的茶杯竟成一套,两两相搭,毫无违和,更胜清风雅竹之配。
“今日所来,是为何事?”钟离恒为她斟上了茶,只假作不知关于玛瑙一事。
“也无大事,只是自恒哥哥大婚以来,唯有在宫宴上见过一面。已是许久不见,倩怡有些想念恒哥哥了。”苏倩怡仪度娴雅,温声细语,甜美之音一如既往。
“近来可好?”钟离恒寒暄道。
苏倩怡端过他亲手斟的茶,一品其芳味,苦涩笑道:“若要与恒哥哥说好,便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苏倩怡不经意间抬眼看了看他,便一拂方才的伤感转而为轻松之相,“恒哥哥烹的茶,倩怡一直惦念着,今日得空终于是尝到了。”
“本王记得,你的烹茶技艺也十分精湛。”
“哪比得上恒哥哥的技艺,恒哥哥吝啬,从不教我茶艺,我也不过只能东施效颦罢了。”
见钟离恒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苏倩怡不禁抚着半边脸庞,娇嫩的脸蛋上泛起了微红,“倩怡脸上可有失仪的东西?”
“倒也不是,只觉得多日不见,你大有不同了。”
苏倩怡松了口气,“人事见多了,终究是会褪去孩童稚气的。”
说着,苏倩怡左右环顾,除庭院中抚琴的徐姑外,也就只剩得她俩了,连终日随行在侧的和栩都不见踪影,“和栩呢?怎都不见他?”
正欲饮茶的钟离恒稍一抬眉,“本王命他修整后院了。”
“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想恭贺恒哥哥新婚的,此前一直不知该送些什么好。”苏倩怡将身旁搁置的精美盒子推放到了钟离恒面前,“这是我亲自前往溪山采制的馥春茶,我知恒哥哥喜欢清淡醇香的茶叶,所以此茶只经过了简单的自然萎凋与慢火烘干。馥春茶性凉,还具有退热降火的功效,特别适合恒哥哥热性体质。”
家仆神色慌张的赶至钟离恒的居室,侧身站在沁庭门前向钟离恒报:“王爷,王妃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