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镇抚司衙门关于江彬情况的初次回复,便是在宁王授意下显得不尽不实,最后司礼监首领太监王岳大怒,责令南镇抚司整理重报,这才导致有关江彬的消息一再拖延,迟迟入不了京。
到了京都方面第二次催报,刘千里病情加重神志不清,完全就是废人一个。
同时,宁王朱宸濠则通过京都眼线,得知江彬并未将密报呈送北镇抚司衙门。
宁王虽然搞不懂自己安排的杀手赌咒发誓必死的‘死人’,为何好端端活着,更猜不透江彬隐瞒密信不报几个意思,不过倒是多少安下心来。
又因为朝廷只字未提自己谋反的事,而是将调查重点放在江彬身上,宁王考虑再三,终于谨慎措辞,成功将朝廷目光焦点转移到江彬身上,同时早早做好准备,消除一切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因此,即便刘千里康复,恐怕朝廷方面也查不出所以然,从而不会相信这位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同知一个字了。
...
尽管不知道宁王私下种种小动作,但通过缜密推断,江彬最终下决心瞒报军情,不仅扣下密信不报,并且决定一旦有人调查此事,他也会竭尽全力为宁王洗清嫌疑。
江彬很清楚,区区一封没有真凭实据的密报,绝对搬不倒宁王。
如果不自量力,偏偏一条道走到黑,一旦宁王谋反查无实据,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这个刘千里的同谋小弟,怎么可能在大明混下去?
难道弘治帝会放任一名诽谤王室成员的锦衣卫百户,堂而皇之活着么?退一步,即便弘治仁厚既往不咎,人家宁王朱宸濠,能放过他江彬?
如此种种,江彬考虑再三,并且细思极恐,最终做出选择。
他在赌宁王不是蠢才,并且计划周密足以瞒住朝廷,只是江百户不敢确定,自己用生命前途进行的一场豪赌,究竟能不能赢?
见谢迁面色阴晴不定,似乎在琢磨他的话,江彬又道:“晚生放肆问一句,先生可知,对于大明时局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你这是在考教老夫么?”谢迁差点被江彬气笑了,若非事关重大,谢阁老定会与江彬好好理论一番。
“晚生不敢!”
江彬苦笑:“先生既然不愿作答,也罢,晚生便斗胆在先生面前指点江山!”
深吸一口气,江彬双目陡然放出光彩,月色下,如同两颗星辰在眼睛里闪烁。
“晚生以为,对大明社稷而言,三个词最重要。”
“哪三个词?”
“稳定、安康、不屈!”
谢迁立即道:“稳定、安康…还有不屈,作何解释?”
没有再吊对方胃口,江彬亢声道:“稳定,乃是朝堂安定,江山稳固。安康,是指百姓安居乐业,拥护我大明朝政。至于不屈,则是说,对于一切外辱,大明当奋起抗争,不会因为一时得失而丧权辱国!”
“说得好!”
终于,谢迁抚掌,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在谢阁老看来,双十年华,只是一名锦衣卫百户,一介武夫而已,江彬能有如此见解,实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