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展开为铁索刺穿绑缚的沉重双翼,向主露出獠牙时,因为她向天使心生杀意的罪行,被打碎獠牙。
“这可不是给你机会啊。”文天解释着,“当然,我也没有给你寻死的机会。”
在罪行发生之前,可预先判决吗?
若不能,修女的动作可被称为罪行吗?
这个问题显然并非生发于此,但很显然,在这里是值得讨论的。
而以文天本人给出的答案来看,这并不是动机判决,罪状取证,乃至人性抽取这之类麻烦的事。
这只是单纯对可能滋生的敌意的警告。
他将与战乱隔绝的随狼少女的家园焚毁——用未知是神圣还是罪业的火焰。而后赋予她在牢笼之中新生的权利、并有剥夺思想的自由,以及谈不上选择的选择。他在这之后催促着,用鞭挞,用烙铁。
所有人,所有无动于衷的人都能看到那些痕迹。
但这并非错误。
至于叛逆,至于冲出禁锢的血,当然也并不是被拒绝,被厌弃的存在。
它已经完成了身体的新生,要如何完成灵魂的新生?
似乎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收尾人离开了绝佳的观战位置,走入手捧典籍的修女的房间当中,将沉睡天使轻轻放下,结束了如同世外之声的哼唱。
“您知道,应该怎么给她以救赎吗?”这绝非怀疑,而是包含着质疑在其中的,以质问为触的多番进攻。
“知道。”收尾人竟然敢给出肯定的回答。
“可我所能见到的尽是痛苦。”
“她是与火共生的,但一切将这生延续至近乎无限的存在,如不加以枷锁,都会失去生的意义,最终堕为恶。”这是原初的理论。
希莉卡对于原初理论并没有那么理解,却也是意料之中。
理论所针对的个体是他们这些已经超脱生的极限的存在,虽然他们所拥有的并非永恒,却也只差一线。
“秩序与混沌将永久对立,秩序诞生于混沌,却终强于混度。”收尾人解释道,“恶魔族类是一种,他们将永远承受来自天使族类的罚,而这本身,又是对天使族类的罚。血族未曾逃脱渴望的禁锢,并最终以兽的可怜形态消亡。你该明白,若她从来只认为守候之物是这戴着冠冕的野兽,那么这不过是丑恶的勾结,最终也难达到你们所需要的蜕变。”
修女那时常带着字里行间轻俏韵味的微笑的脸上,大概也只剩下不解了。
“有些时候真的不知道您是哪一个您。”希莉卡沉吟,“或是在想要猜测一些您的行动想法时,扑空满怀。”
“何不将你的思绪放在更为单纯的事上。”
“您指什么?”
“关于你到底要不要随我离开。”
希莉卡动摇了,在她认为对于这位收尾人越了解越是一无所知之后,在迷雾中逐渐连灯塔方向都摸清不得的希莉卡觉得自己并非因为美色而随意背弃这撒冷故土的人。
她只是普普通通的修女,可是在这样一群怪异当中,平常得像是她才是异类。
入夜,当伊芙蕾雅身上伤口开始愈合,面带微笑的收尾人蹲在另一边翘起的废墟石块上。
“想了些什么?”
“您为什么会突然将目光从加涅身上转移呢?”伊芙蕾雅知道,在这里的一直都有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