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子翊的后背瞬间起了冷汗，镇静地道：“任公子，话不能乱说。”

任平生一抿嘴，发现戚子翊此时终于掀开了一点脸上的画皮、露出了他真正的模样。于是他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乱说？我可从来不说胡话。”说着任平生顿了顿，悠然看向周苏合：“想必世平前来也是为此吧？”

他早就看到，周苏合脸上始终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想来这只老狐狸也已经明白了什么。

果不其然，周苏合一点头：“有了些想法，但未必比得过晏寒。”

“别别别，我可没那么聪明。”任平生笑眯眯地晃着自己的扇子，“阿杞，说说吧？”

被点了名，姜杞这才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对上了看过来的戚子翊：“弑父杀兄，借刀杀人，你可认罪？”

短短十二个字，简短却饱含气力，逼得戚子翊脸上最后一丝瑟缩也褪去了。他沉着脸道：“姜姑娘莫要血口喷人。”

他一句话才说完，忽然就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戚子翊不由得一惊，而后便意识过来是任平生。

只见任平生一手慢慢悠悠地晃着扇子，一手搭在戚子翊肩上，笑容满面地道：“来来来，子翊兄别紧张，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他的手看似轻飘飘的放着，只有两人才知道其中究竟有多大力气。

戚子翊沉着脸，默不作声地回到石桌旁坐下。

“行了阿杞，你开始说吧。”任平生挨着戚子翊坐下，又恢复了他方才那吊儿郎当的坐姿。

姜杞深深地看了脸色难看的戚子翊一眼，缓缓开口：

“蔡氏早年嫁进锁风山庄，为戚归呈正妻，但是两人关系并不和睦。然而即便如此，因为蔡氏对戚归呈有莫大助力，所以戚归呈不得不处处忍让。蔡氏善妒且好面子，即使两人并不爱恩爱，也要在外人面前做出琴瑟和鸣的模样，更不允许戚归呈纳侧室进门。”

“一方面，戚归呈忌惮蔡氏不敢造次：另一方面，蔡氏又担心两人利益不稳，戚归呈出尔反尔。她深知戚归呈对自己所作所为深恶痛绝，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就悄悄地将戚归呈炮制成了‘活死人’——只是不到迫不得已，她一直没有做最后一步。”

戚子翊哼笑一声：“不是说我吗，提我奶奶做什么？”

姜杞并不理会他，继续说道：

“蔡氏将死，又怕自己死后戚归呈会迁怒自己儿子，于是便把‘活死人’一事悄无声息地传给了戚霏。奈何戚霏并没有理解蔡氏的意思，不过也所幸，戚归呈没有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后来戚霏有了儿子，便依照蔡氏的嘱咐，将当年从蔡氏那里听来的东西告诉了自己的儿子，子翊公子和你的兄长。”

说到这里，姜杞顿了顿，没有放过戚子翊眼中闪过的异色。

“是，我承认我和兄长都知道这件事，奶奶房间里的东西也是我们一起取回来的。”戚子翊嗤笑一声，“但是你凭什么说人是我杀的？明明……”

“明明子然公子那里证据齐全。”姜杞不紧不慢地接上戚子翊的话，“我没有说是你杀了戚归呈。杀了戚归呈的的确是戚子然，戚归呈体内的那根银针就是戚子然的杰作。”

戚子翊一拍桌子站起来，脸上隐有怒色：“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说我弑父！”

坐在他旁边的任平生此时才有了点作用，不慌不忙的一拍戚子翊的胳膊：“别急，坐下好好听。”

戚子翊一脸怒气，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任平生对姜杞一眨眼：“阿杞，继续。”

“嗯。”姜杞继续道，“人虽然是戚子然杀的，但是逼他下手的人却是你。为了激化戚子翊和戚归呈的矛盾，你以浮光珠为饵，同……外人勾结，误导他们抓了戚彬来换浮光珠。”

任平生注意到姜杞话语中一处含糊不清的地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姜杞三番两次的回避？

“你知道戚归呈不会用浮光珠换回戚彬，也知道那些人一定会杀了戚彬——戚子然一心认为是戚归呈害死了戚彬，他疼爱孩子入骨，必定会对戚归呈动手。”姜杞字句清晰地道，“手里握着刀的人，只要有导火索点燃，必定会举起手里的刀。”

戚子翊的表情，终于微微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