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一笔划算的生意,他管理的船厂内拥有足够多的破船,随意改装一艘就能够打发眼前这些家伙,但必须先得将钱安全地收到自己的兜里不可。
余下的问题只剩消息是如何外泄的了。倘若他的身份早已被公之于众,那么苏鲁克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平静局面将会彻底化为乌有。那些先觉者家族绝对不会放任他们这些不可控的因素存在,而如今的没落的伦纳德家族能否在未来里继续替他们这些战争遗孤做出安全保证也已经成了未知数。
这是一场赌注,他得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家族荣誉交到面前这样一名看似平易近人的女孩手里。赌她不会泄露这些秘密,赌她真的会一个字都不剩地给咽到肚子里去。
“并非是口头承诺。”凛说,“凭证前些日已经给你了。事成之后,那张支票里会打入一笔可观的金额,足够你们船厂的所有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放弃勒索偷渡者来维持生活。苏鲁克先生,我知道您不在乎钱,可跟在您身后的员工都是那场战争的受害者,他们应该作为英雄的家属而受人尊敬,而不是在这里依靠黑钱来勉强度日。”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苏鲁克质疑,“凭你们手里的那些塑料模型么?!”
苏鲁克之所以会把他们领到这个自己的私人枪械收藏博物馆里来继续谈判,就是想要告诉对方,从他们走进船厂的那一刻起,那些腰间临时拼凑的塑料模型就已经被他识破了马脚。
可并不排除对方随时会从衣兜里掏出真枪来威胁他,他才不敢乱动的。
从卡尔的话里,苏鲁克听得出来威胁。那种不屑一顾,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松的威胁,和几年前伦纳德派人降临船厂同他和谈时摆出的语气几乎毫无差别。
房间里静的有些可怖。
老旧的壁炉抽风扇在吱吱作响,法比奥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甚至众人可以听见冰桶里红茶壶降温的悄无声息。
“凭运气咯。”凛终于将红茶一饮而尽,她嘴角露出些散懒笑意,仿佛真的是在说些玩笑话似的。
“凭运气么?”苏鲁克轻声叹息。
很久一会儿。他重新提起落在冷却冰桶里的红茶壶来,利索地朝向沙发的方位示意,“介意我替诸位续上一杯红茶么?当然,我可不保证它还是热的。”
房间内一些紧绷的弦终于算是松懈下来,而不是意外地崩断。
喻瑾瑜这样想,如果换成是卡尔和布鲁斯,他们的柯尔特左轮可能真的将会抵在这个名叫苏鲁克的男人的额头上了。
即便如此,他们沿着准心看过去,也无法从眼前这个重新露出奸商嘴脸的名叫苏鲁克的家伙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承诺,一个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