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除匪事尽,我又被琐事搅扰,不得赴约,迟滞了这些时日。今日冒昧拜访,便是为得此事而来。”
那家将看了看江鱼二人,又看了看门房,却有些犹豫起来。
也无怪他眼拙,可他二人这些时日混的也着实是惨。
自从聂老头风骚的玩了一把“御剑乘风下南明”的把戏,随之一头栽进狗屎堆后,二人便在荒野里流浪了数日才到这青阳城。
这状态、模样自然是可想而知,一般的乞丐,都不如他们混的这么衣不蔽体,简直就差在脑门上大大写个惨字了。
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看他们褴褛模样,任是谁都只能往乞丐这方面联想。
但江鱼谈吐有礼,若真是乞丐一流,显然难以说出这番话,而且更提及了河上匪一事,那家将知晓些许,因而对这话也有几分相信。
终究也还是有人解了围,那沈家的如玉公子骚包的摇着折扇拾阶而上,淡然道:“无妨,我正巧也要去拜访高盟主,便带他们一同也是。”
他说话间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几个家将想想也觉得这法子好,俱也纷纷点头不已。
江鱼看向沈修容,那张总是显得苍白的面上挂着近乎完美的笑容,抬手将折扇一叠,冲江鱼点了点头,自抬脚往宅中迈去。
“被下了一城哦...”聂老叟讥笑起来,却被江鱼一把将猫儿夺过,抱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细密的毛发。
聂老叟的笑容很快收了起来,望着一步步走来的白须老者。
两人之间,气势交锋,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劲气汇聚,各自以二人为中心争锋。
“老家伙,数载不曾听闻你的讯息,我倒是以为你早因树敌太多,被人一剑削去了脑袋呵...”
公羊述显得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阴恻恻道:
“而今一见,似是状态不错,只是不知晓你那柄‘青锈’,是否依旧如往日那般锋锐?”
聂老叟毫不示弱,他更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性子,平日里都傲得没边,哪里会被公羊述几句话打住,更是反唇相讥:“呵呵...削金斩铁纵然难为,但砍下你这厮脑袋,想来还是不难!”
两个年龄加一起怕不是有近两百年的老小子,就在这青州盟主府邸门前,你一言我一语的放起嘴炮来。
江鱼与沈修容同时望去,两人的目光却都有着同一般的无奈,这一刻竟有几分感同身受。
长叹了口气,江鱼旋即抬脚,阔步追上。
二人并肩而行,穿过这当前画廊,沈修容忽的扭过头问道:“尹道长...想来是死在江少侠手上的吧?”
彼此都是聪明人,江鱼也懒得去打什么机锋,闻言不过是轻蔑一笑,毫不示弱道:“河上匪是沈公子引来的吧?”
“原因?”沈修容并未表现的太过惊异,实则这本就容易推断出来,当时船上,也只有他有这份能力,能够打这份时间差。
可唯一不能将此推论盖棺定论之处在于,他没有这个动机。
而作为沈家子,但凡有半分难以定论之处,那群江湖人士都不敢对他怎样。
江鱼却摇了摇头,饶有兴致的看了看这位所谓天下闻名的沈家纨绔,笑道:“原因?沈公子何必在我面前打机锋?”
“你我都是聪明人,这些不曾掀开的事情,当我看不穿似的?若是沈公子真想要个原因,那在下便也直接告诉你:我就是原因。”
此刻正巧路过府邸之内一座荷花池,这番季节自然没有那亭亭玉立的荷花绽放,因而便显得颇有几分荒凉感觉。
江鱼抬眼看了看,枯荷垂死,池中全无几分生机气象,他笑着问道:“沈公子,可愿同在下到亭上小憩片刻?”
“高盟主怕不是等得急了...”沈修容顾左右而言其他。
“他为青州武林盟主,日理万机也是寻常,怕不是一时也难以走开。”语气平淡,但江鱼在说话之间,却上前一步逼视着这位沈家的公子。
沈修容那对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抿了抿嘴,在他身后,七人皆是无声往前,对着江鱼怒目而视。
后者笑的依旧淡然,可面对众人逼视,却丝毫不落下风。
两个老家伙,出乎意料的都没有动作,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一般。
那七人皆是江湖好手,放在外面虽说是任一州盟主有些困难,但也都是豪杰人物,不容小觑。
但江鱼冷笑着往前,迸发的气势犹如剑锋般锐利,那七人虽同样是劲气外放,彼此连成一片,可在巨压之下竟彼此相互驳冲,反倒是被剑罡借机横扫,闷哼了声,后退了一步,脸色都是煞白一片。
沈修容抿了抿嘴,面上有些发白。
一个人不知何时一直跟在后方,此刻上前,却挡在了江鱼面前。
若是说他气势如青锋,一往而直前;这人便是犹如山岳精铁,屹然而不动,任你东南西北风。
是当晚出现在宴上,那位与尹道长同席的江湖高手,唤作“折虎手”的壮汉。
那引路的门房突然如坠冰窟,有些腿脚发颤的回头,他虽然不通武艺,可毕竟是这在高府任门房,武林人士也是见得多了。
所谓没吃过猪,也是见过猪跑的,他只是望见那几人将手掌按在刀剑柄端,心里已是一突,暗骂一声。
这些个江湖人,当真是粗鲁野蛮,看这阵势似是一言不合便要动起手来?
沈公子那里怎地又多出了一人?当真是好大的阵仗...
可门房犹豫忐忑了片刻,却还是沈修容忽的展颜一笑,他生得俊俏,笑起来显得颇为和煦,与其身份相匹配,怕不是能迷倒无数女子。
“既然江少侠有这心思,那在下自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