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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如意听到众人言语侮辱,羞愤之余,竟强行服息提气,使出一招“凤舞九天”来!
这是玉阙掌的终极杀招,只不过以她的功力,尚不能驾驭,即便使出,也定会落得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原本以她心性,这般窘境根本不会扰乱自己心神,然而不知为何,此刻的玉如意心中无比烦躁,只想摆脱这恼人的局面。
只见她身形忽然加快,身边凭空多出几道身影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四……眨眼的功夫竟同时出现九个玉如意!
这一下形式突变,昆仑三老被同时压制,仅过了数个回合,三人便先后中招。
凤舞九天的掌力十分厚重,三老被打翻在地,翻滚出老远,其中一人更是口吐鲜血,断了手中长剑。
然而玉如意亦是不好受,凤舞九天虽使了出来,但威力远不及预期,甚至连凤影都没见到。而且她遭到反噬,此刻提不起气来,再没了抗衡下去的能力。
更可怕的事情是,她一时意气用事,竟忘了与己对抗的是活死人。活死人即便是受伤,战斗力也丝毫不减,自己又如何能够做到。
眼见昆仑三老一一爬起,又要卷土重来,玉如意心中一阵无力感袭来,转头看向成欢,见他仍在苦苦挣扎,苦笑一声:
“终是要一同死在这里。”
她不再理会三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成欢,眸中神色复杂,几分无奈,几分遗憾,一点欣喜,些许迷茫,从不曾和男子单独接触这么久,倒是一番新奇的体验,可惜了呢。
耳听得衣袂声响起,背后剑啸之声愈发近了,她仍是不管不顾,完全放弃了抵抗。
却见成欢猛然高高跃起,投来的目光满是急切,大喊:“躲开!”
玉如意下意识地闪避,接着眼前蓦然一黑,四周竟变得漆黑一片!
听到有硬物散落于地的声音,终是明白,男子方才那一跃而起,竟打灭了此间所有的灯火。
让开了昆仑三老袭来的剑,她屏住呼吸,悄悄往一侧挪步。三老似乎是暂时停下了攻击,黑暗中耳边只有一众守卫的大呼小叫,伴着脚步声,冲撞声,更显得嘈杂一片。
“都闭嘴!快把灯点上!”谢天霖喝道。
四下里安静了下来,一名守卫刚刚吹亮火折子,便听得一声惨叫,被不知名的暗器打中了手腕。
又一点星火亮起,还是一声痛呼,火折落地熄灭。
这下没人敢点火了,谢天霖怒道:“藏头露尾的鼠辈!抓住你,定让你碎尸万段!”
出手的自然是成欢。
他之前发现玉如意危在旦夕却犹自等死,心中又惊又急,虽是灵机一动打灭了灯火,但也因此中了一掌。
这一掌打在后背,成欢只觉一股热力气直透肺腑,背上火辣辣的疼,连呼吸也变得无法顺畅,若不是强行压制,恐怕就要咳出声来。
不过,虽被这一掌伤到,对方却也受困于漆黑的环境,无法乘胜追击,这使得他有了喘息甚至反客为主的机会。
忍痛提起内力,抄起地上一把散落的长剑,朝落雁庄庄主走了过去。
他有夜视之能,此刻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对他是极大的助力,而一剑在手,更让成欢心中涌起久违的快感。
师父说,二十岁之前,不准他在人前用剑,如今黑漆漆的一片,无人能见,也不算是有违师训吧。
潜至谢天霖身前,一剑,快如紫电。
落雁庄庄主忽然感到强烈的杀意,多年与人性命相博的经验让他陡然生出警觉,几乎是未卜先知般地骤然闪开,却还是棋差一招,被刺中了左肩。
大骇之下猛然抽身后退。成欢看准他步伐,纵起再刺他左腿。
谢天霖闻声向右躲开,同时挥掌拍向来人,一掌打空之后,耳中却突然没了敌人的响动。他警觉大盛,屏息倾听,片刻之后,却是有锋鸣骤然响起,而且近在咫尺,直指咽喉!
这一剑几乎是无中生有、凭空而来,谢天霖震惊之余,身法亦是发挥到了极致,腾空翻滚身体,姿势无比怪异,虽是避开了这一记诡谲杀招,却跌落在地。
但他根本来不及喘息,成欢又是一剑杀到,一招斩在他右手手腕。
谢天霖只觉血液喷涌而出,右手经脉似乎是断了,连忙蹬地翻身而起,同时一脚疾踢了过去,却还未站稳身子,成欢又是一剑,电掣而至……
剑招如影随形,凌厉无比,谢天霖感到从未如此吃力过,数个回合下来几乎就要丧命,耳听得剑啸之声又突然出现在身前,躲无可躲,竟站立在原地,丝毫不动!
“噗!”,这一剑,刺入小腹。
然而成欢却感觉出不对来,那剑锋入腹几寸,却再也刺不进去!
一抬眼,猛然发现那中剑之人面带癫狂,暗叫不好,连忙跃开。
谢天霖左手早就在暗暗运气,利刃入体之后,他利用强悍的筋骨肌肉,生生将剑拗断。与此同时锁住敌人方位,真气狂催,连出七掌。
这一招以身诱敌,堪比壮士断腕,那七掌更是倾尽全力,声势骇人。虽然没打中成欢,却让他断了手中兵刃,被逼开老远。
有了喘息之机,谢天霖再不敢逗留,凭着对地势十分熟悉,跃入升降通道,迅速启动升降石。
通道石门很快阖上,成欢失了手中剑,一时间也无法阻止。眼看着落雁庄庄主消失了身影,心里觉出不妙来。
被困在此处,岂非成了瓮中之鳖?
升降石载着谢天霖,直朝地面而去,他此刻方有空喘口气。周身三道伤痕,皆是血流不止,尤其是腹部,里面还有几寸长的断剑。
暗想:“若非多年来横练筋骨,肌肉坚若磐石,恐怕早被刺穿!也是自己命不该绝,赌对了那小子的剑是凡铁一块儿,否则但凡剑锋锋利一点,自己焉能幸免。他剑法如此诡异,似乎能在黑暗中判断出我的方位,到底是什么人?玉如意也是了得,难怪主上对如意宫如此推崇……”
他心神不宁,思绪有些跳脱翻飞。乱想了一会儿,这才抹了抹头上的汗,顺手往腰间一摸,却是面色又变!
原来竟不见了腰间那柄短笛,那可是他的宝贝,当年他荣升碧水堂堂主之位,其弟谢游闲为了恭贺他荣升之喜,投其所好,千里迢迢去了湘西,花重金购得紫斑竹,求当地有名乐音匠师制成了这把笛子,总坛委任令下来之后,献宝似的献给他。
谢天霖自小和弟弟相依为命,一向疼他,看到礼物自是十分欣慰,珍而重之地收下,更是自那以后,笛子就没离过身!
如今东西没了,想起往事,又是一阵悲从中来。
而且,此刻他彻底想通了一件事。之前那一剑未能刺穿身体,除去剑不够锋利、自己身体强悍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那笛子阻了一阻!
回想起来,对方的确是先将笛子削断了的。紫斑竹极为坚韧,若是没它先缓了剑势,自己早就被轻松刺穿。
“这样一来,岂不是二弟救了自己?可怜他刚过而立之年,就死于非命,爹娘临死之前让我好好照顾他,可我这个当哥哥的,终是有负所托。他就这么独自一人地走了,也不知到了那边,会不会孤单……”
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沉浸在悲恸之中,以至于升降石到了地面,震了他一下,才从思绪中晃了出来。
抹了眼泪,心里发起狠来:“二弟你莫怕,大哥让这隧宫里所有的人给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