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得挺多。”柳凉夜冷冷道。
话音未落,她迈着极其轻盈但却又十分普通的步伐,握剑朝着洛飞羽踏来。
“踏枫行”,一个无任何大门派和世家背景,甚至在市井坊间盛行的一个小轻功,本是江湖中最为不起眼的轻功之一,却在柳凉夜手中发扬光大。她也凭借这个轻功,创出了一套独特的剑法,列入柳月七剑之名。
柳凉夜的身姿在空中游离,虽每一步都极其缓慢,却轻飘飘地令人捉摸不定。
柳凉夜长相并不出众,甚至只能用普通来形容。但是,当她在即将破晓的天边下催动起这剑法时,竟隐约有一种缥缈虚无般的动人之美。
洛飞羽可以断定,当今江湖上,柳凉夜的轻功足以列入前十。
但即便如此,洛飞羽此刻并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还有些喜悦。
洛飞羽师父是谁?昔日西洲楼兰创立者之一,也同样是最强者,段露白。那个被称作“西洲白鹤”的男人。
江湖上的人给他的评价只有简短的八字:“云中白鹤,盗起王酹”。
由于他的偷盗手段太过于出神入化,几乎凭借盗术,构建起了一整个楼兰,以至于更多的人只记得了后面四个字,从而忽略了前面四个字。而这四个字,也是令数十年前的江湖中人闻之丧胆。
云中白鹤。
哪怕他的一身功力因某种原因散尽,但是他的轻功仍然还在。他仍然还是当代世上轻功第一人。云端,只不过在他的脚下而已。
师承于他的洛飞羽,对于轻功的造诣,又怎会低呢?
恍惚之间,洛飞羽就化为了一道剑影。
天边已破晓,二人虚幻的身形交错在黎明破晓的地方。
柳月山庄,晓风残月杨柳岸。
一位穿着黑色袍衣的女子独立岸边。
虽已近不惑年,但岁月并未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身材妙曼,姿韵犹存,脸蛋润水,看似仍如二十岁年纪。带着江南水乡气息的她,眉宇却隐隐又透露出与温润气息所格格不入的锐利。
“林深不问淮水漫,琴律九叠藏青锋”。柳月山庄前任庄主柳藏锋之妻,现任柳月山庄庄主,林淮漫。
她深深凝望着晓风残月湖,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一阵凝结之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原本波光粼粼的湖上,登时覆上了薄薄的一层冰,冰下的鱼儿像是受到了影响,远不如方才那般雀跃,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自己的一丝气,变得死气沉沉起来。
见此,林淮漫不由得叹了口气:“近日事务可真是繁多啊。说吧,何事如此匆忙。”
“小姐,巴蜀急信。”
林淮漫扭过了头,看向了来送信的剑客。
剑客全身上下都由厚厚的绒衣包裹,就连面部也仅露出了口鼻。而声音像是催动了何种密术,听起来是一个极其阴冷的女声。
除此之外,更为独特的,是她背上背着的的两把剑。
一把剑被剑袋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未能辨出剑型。但是另一把却暴露在黎明之下。
浑身覆盖着霜花,通体湛蓝,无时无刻都在朝外边绽放着寒气。剑锋似磨砺许久,仿佛只要看上了一眼,目光都会被这剑所割裂。不仅如此,剑上所绽放出的剑气,倾尽数丈之长。
——霜剑“倾河”。
柳月山庄自柳藏锋出走后,唯一一把名列十剑之中的剑。
林淮漫看向了他,满脸平静地问道:“署名何人。”
“没有名字。”双剑女子道:“只有一个代号。”
“什么代号。”
“劫心公子。”
林淮漫吸过了信纸,粗略地看了看,后思索了会,冷哼了一声,道:“问劫谷也想来染指寒陵了,势力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双剑女子点头,问道:“那如何回信?”
林淮漫没有片刻犹豫:“四个字:痴心妄想。”
“明白。”双剑女子恭行一礼,站起了身。
“客心。”林淮漫叫住了正欲辞行的女子。
林客心抬起了美眸,看向了林淮漫。
林淮漫仔细打量着林客心美丽的容颜,叹道:“说起来,我们到柳月山庄起,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已经二十三年了。凭你这样的容貌,如若不随我入赘这柳月山庄,也是能嫁给一个俊俏公子的。你可后悔吗?”
林客心微微笑着,来到了林淮漫的面前。
“我们生辰仅隔一日。而我自记事时起,就侍奉着小姐了,小姐到哪,我就到哪,客心绝无怨言。”
林客心语罢后,林淮漫眉宇间的锐利顿时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黯然的眼神。她当下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感到些许惆怅。
“藏锋他不在,我好怕,担当不起他留下的担子,守护不好他的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淮漫在林客心的肩上抽泣着,断断续续,打破了属于杨柳岸特有的依依安宁。
林客心笑了笑,抹去了林淮漫脸上的泪痕,道:“别怕,一切有我。前方路途艰辛,我与小姐一同进退。小姐不能闯的险,我为小姐而闯,小姐不能挥舞的剑,我为小姐而舞。直到柳月山庄成为江湖第一大派,到时,没人敢欺负我们,你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呆在这,终日安安心心地抚琴,等待你的丈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