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有些疑惑道:“姑娘,这是我父亲所制最好的花灯。”
阿妩走至自己喜欢的花灯面前,“那盏花灯虽好,但我更喜欢这盏。”南曜这时也注意到了,他万万没想到,沈阿妩费劲心思赢得花灯,不为别的,竟是为了……那只是一匹再普通不过的马。
果然,他听到沈阿妩邀功一般的声音:“你看,这马儿多漂亮,多像霍渠的乘风驹,我们回去送给霍渠好不好?”
沈阿妩说完就在众人惊诧不已的目光中摘下了那盏花灯,众人想不明白长得挺好看的一个姑娘,怎么这般不会算账,那盏精致的灯抵得上她手中的千百盏。
那老掌柜的瞅了一眼南曜的方向,语气突然变得小心:“姑娘,这盏花灯不值几个钱的,就当我附送给二位的,我还将那盏灯给您二位取下来吧。”虽然是对着沈阿妩所说,但是明眼人都晓得他是顾着南曜的意思。
孰料阿妩摆摆手,认真的对着掌柜父子说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怎么就普通了,她瞧着这花灯做的很好,越看越喜欢。
这句话听在南曜心里就不是那样了,好像说的不是灯不是马,而是人。
他走过来,拉着阿妩的手,脸上还是往日的云淡风轻,“既然挑好了,那就回家吧。”
阿妩淡淡的应了一声,一路上未发一言,但仔细听似乎能听见她断断续续唱着一首不成调的歌,看起来心情不错。
老板摸了摸鼻子,总算把他们送走了,这年头做生意难,做人更难。他也察觉出了那后生的心思,这当局者自己恐怕都没察觉到,但是碍于身份,没法和那姑娘说出来,正准备离去时,看见桌几上放了一块碎银,想来是那后生给的,待想要追上去时发觉他们已经走远了。
沈阿妩侧目看着在马车里闭目歇息的南曜,感觉到他均匀沉稳的呼吸,想来也只是闭目养神,感觉到车厢内的沉寂,便主动开口打破:“在想什么呢?”
“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不见去年人,花市灯依旧……”南曜絮絮,说罢,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阿妩。
阿妩迎上他的目光,也没在意他答非所问,毕竟她只是想打破沉寂的局面,只道了句:“这后半句可不太好。”却也没再说什么了。
月色朦胧,伴有数星点点,明日定是晴朗的好天气。
一直到达别苑,南曜最先下了下车,不作寒暄,便大步朝着他的沁心居走去,沈阿妩不明白方才在逛花灯时他还与她有说有笑,怎么一会儿功夫,就翻脸不认人了呢。难道是因为他替她猜对了花灯,她却用来借花献佛,是因为这个么?
思及此,再顾不得别的了,她一路小跑着跟上南曜,一个箭步跑到他面前将他拦住,气喘吁吁道:“明年……明年今日……我还陪你……一起逛花灯……我也送你一个你喜欢的……好不好?”
他一路上的闭目养息就只做了一件事,他在想他为什么会因为她送给霍渠花灯而心生嫉妒,他在想他今日为什么会在听到她说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而心烦意乱,他活了二十二年,他自认为已经很好的学会控制情绪,但是今日……他有点看不透他自己,甚至不明白自己心生出的那些异样的情绪,就是因为她是沈阿妩么,不,一定不是。可是当他听到他追来的脚步声,却故意放缓了速度,好让她能追上,当他听见她说明年我陪你一起去逛花灯时他一晚上的惶惶不安终于平定,迅速的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
他知道有些东西在这一夜悄悄发生改变了。
他一如往日和煦:“好。”阿妩,这是你说的,既然答应了,就不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