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之际,正好听见有人喊他。
“张....张兄?”
李靖一时间没能认出张友仁。
这位大商外使常年在外,虽说朝中不少人佩服他的百忍成钢,但真正记得他模样的,却没几个。
“李兄,不知张大人在何处?”
张友仁盘算着先将这些新朝歌人的户籍落实,再引见一些人才,要做这些事,直接找负责招贤的张大,最为方便。
李靖不知道张友仁问的是张大人,还是问的张大,人在何处,总之看着张友仁身后乌压压的一片人,想着先前纣王要张友仁去西岐要奴隶的政令,大抵是完成了,也明白了张友仁想做什么。
便道:“张大人改名了。”
“改名?”
张友仁详细问着每一件事,下线多年,都感觉朝歌已经不是以前的朝歌了,果然西岐就是乡下。
“陛下出征之后,张大人梦见自己捧圭而立,就改名张奎,还懂些地行术法,拆城墙他可出了不少功夫。”
“原来如此。”
张友仁点头,改名嘛,在这个时代太正常不过了,他也打算改个名,张百忍就不错,百忍成钢,也正好符合他第一次出使时的经历,美名传千古呐!
“正是。”
张友仁老实回答,索性当做了李靖对他们的政审,毕竟他们是从敌国跑路到朝歌的。
李靖也知道,这些人前身都是奴隶,继续问道:“你们遭受欺凌,为何不反抗,而是出逃?”
“反抗?”
张友仁一怔,反抗啥,饭都吃不饱,打不过啊!
这群曾经为奴的新朝歌人,更是不堪。
“欺凌?”
他们甚至都不是在质疑反抗,而是从来都没有反抗的念头,甚至....在质疑着欺凌。
日子是苦啊,过得是比畜生难受啊,奴隶制,贵族一等,家畜二等,空一等,四等才是奴隶。
更有甚者直接将奴隶划去,你什么档次也配跟我们一同划阶级?
奴隶们好像...也没太大反应。
似乎没有不对的地方,因为他们是奴隶,遭受这样的待遇,是正常的。
被百般欺凌,就是奴隶应有的的境遇。
“怎样算欺凌?”
“十人欺负一人是欺凌,一百人欺负一人也是。”
“那么一万人呢?”
“是习惯,是常理啊。”
“真奇怪。”
李靖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多年前,在枯坐物种奋笔疾书的时刻。
一只飞蛾忽然从窗外飞入,迎着屋中的火光而上,薄翼扇动几下,便被火光烧成灰尽。
“飞蛾扑火而成其事....”
他勐地一震神,回味过来,手在虚空中抓了抓,像抓着了一直飞蛾。
变法...是飞蛾扑火?
不对,是飞蛾引火!
飞蛾没有去扑灭烛火,而是以身引火,要将这烛火引得更大!
打破常规,打破固有之理,革新!
李靖再度回想起纣王所做的种种一切,每一件事,都是从天下出发,却又和天下相逆,以至于屡屡引来口诛笔伐,却又屡屡功成让人称颂。
大多数人都是短视的,偏偏大多数人会显得正确,天下人有着天下人的局限,因而才会有朝廷存在。
“律法可以听随民意,但.....一定要超越民意的局限!”
“张...张大人?”
一个新朝歌人瞠目结舌的指着李靖。
大白天呢,你这人怎么就发光了?
张友仁也意识到了大事,这是...悟道吗?本来只有脑门发光的李靖,整个人都升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