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四十英尺。”
“那间暗室里装了电灯吗?”
“没——没有灯。”
“我明白了,”吉伦沉思地说。他抓起笔记本,打开它,用左臂挡住我的视线,开始用铅笔在上面大写特写起来。他不停地写了有三分钟,直写得我火冒三丈。
“你这该死的,吉伦!”
又写了十秒钟笔才停下。他对着写下的东西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抬头看我。“帕克,”他说,“阿瑟-蒂斯戴尔经营着什么生意吗?”
“生意?!”这个问题令我惊讶。
“对,我是说他总得有个经济来源吧?”
“这和发生的事儿有什么关联吗?”
“也许关联还不小呢。”吉伦说。
“他在一家纺织厂工作。”
“而监狱里就有一个纺织车间,对吧?”
“不错。”
“是不是储存着大量丝绸?”
“丝绸?是的,偶尔。这——”
没容我把话说完,他又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用一大口黑啤酒浇灭顶在嗓子眼儿的火气,一会儿,非让他给我讲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可。可是,没等我发问,吉伦突然合上了笔记本,从座位上站起来,俯身对我说道:“我要去看看行刑室。”
“看什么?”
“核对一些事实。”
“可是——”我也立刻站了起来,“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可能的答案,我看得出来,”我说,“虽然我不知道就凭已有的情况你的答案是怎么得出的。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必须看了行刑室再说,”他坚定地说,“得不到证实的推断我是不会说的。”
这使我想起,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怪人。毕竟我认识他还没多久,而方方面面的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怪人。不过,这以前我还真没有怀疑过他的精神状态,而且,他坚定的自信强烈地感染了我。
因为我太需要破解这个谜团了,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解脱,哪怕是暂时的,面前的这个人似乎就有这种本事。
“很好,”我说,“我会带你去监狱。”
漆黑的夜幕雨还在下,只是没有了电闪雷鸣,当我把车开过最后一个转弯时,借着车灯已能看到监狱的岗楼以及像抹了一层油似的狱墙。在雨夜的这个时刻,这个地方更显得不近人情,令人绝望——这是我两年典狱长干下来体会最深的。随便一件无法预料的事就有可能毒化你周围的空气,把沉睡在你心底的恐惧唤醒。
坐在我身边的吉伦一言不发,直挺挺地坐着,双手隔着笔记本放在双膝上。我把车停在大门外的小停车场,等吉伦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藏好,立刻紧跑几步来到大门前。我对警卫打了个手势,他在雨棚下点了点头,让我们进去。我们刚一进去,他立刻关上了铁门。我则领着吉伦直奔行刑室而去。
室内的警卫好像很紧张,看得出来,我们的到来他们是欢迎的。这里比白天的时候更冷,尽管所有的灯都开着,但还是显得很暗,气氛比下午时更阴沉。几小时前发生的事还在延续,起码我的感觉是这样。不知吉伦是否有同感,反正他没有表现出来。
他片刻工夫也没有耽搁,径直走向绞刑架,上了台阶,来到平台上。我随他来到踏板前,发现它仍向下打开着。吉伦四肢着地,趴在敞开的洞口向暗室里窥望,然后抓住绞索仔细研究起绳头儿来。突然,他以惊人的敏捷,直接跳进了暗室。接过我递给他的手电筒,脸贴着地面,在底下爬行起来。他把我早些时候提到的那块木片摆在我说的位置上,借着光亮仔细端详,然后又把它装进花呢外套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