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舟马劳顿的原因,祺妈妈一回到家竟然浑身倦怠乏力,洗漱一番后,实在支撑不住,便困乏地躺到睡着了,素语服侍她睡下,又里外操持一番,直至天黑才全部安排妥当。
洗漱之后却并无睡意,手端了一壶热茶,在不大的庭院中坐了下来。
汪泉的家乡是在四面环山之中,这里是南北方的交界处,虽不如北方寒泠,但山城早晚的寒气也自激人,冬日的清月不清,似蜡般昏晕,地面上的寒气也逐渐蒸腾到半空遇到环山气流漩涡,交汇拼接时,形成的白雾方圆十米也难看清人影,而一身青衫的素语坐在那里,飘渺的不像在真实世界。
汪泉看着素语的背影半天,才轻咳一声走了过去。
庭中的石台上,早已摆好了两只茶杯,汪泉拿起茶壶给自己面前的茶杯斟满,轻轻摇晃着,喝了一口之后,并未放下,仍是举杯看着浮在水上面的茶叶出神。
忽然他笑了一下,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素语,轻声问道:
“你究竟是何人?”
......
......
人间,国都,纸醉金迷依旧在,兰苕翩跹不雌雄。
自从蓝衣从花舞坊隐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京城诸位王公闹起了“舞荒”,看腻了女舞者的柔媚有余,对蓝衣此类的清秀少年舞者供不应求,便有心思机灵者看准时机,或强卖或强买,纷纷建起了以男舞者、男色男风为主流的各式馆子。
这其中,在原先花舞坊旧址上改扮一新的“西顾望”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每日客似云来,让主人刘尚书的小妾及其兄弟蔡庆狠赚了一把。
这日闲来无事,蔡庆端着新近寻来的一把新鼻烟壶,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堂宾客,心满意足之余,微有些异样:
“今日宾客大都面生不说,容颜绝世者竟然如此之多!倘若能说动其中一二在此陪客,岂不是一株挂着金砖的摇钱树?嗯,若是不从,少不得以势压迫。”
但他又是一个谨慎之人,当下拿定主意便走下楼去,到各花亭察言观色一番,伺机而动。
蔡庆从素语手里夺取了花舞坊之后,将楼下大厅改建了一番,撤去了原先的高脚酒台,地面则以厚木垫离土面铺平,表面通铺白席,以各式花草或活动屏风间隔开,却在每张矮几之底,留出宾客放腿之处,身后俱是无腿靠椅,垫着软垫,人坐其中,即能欣赏歌舞、品茗,又方便随时与身边侍者做些私密勾当,这种一举三得的设计,在其他男风馆中也算独树一帜,因此颇得好评。
席榻并不允许着鞋进入,蔡庆在榻边脱下鞋子,走进左侧第一间。
他早已在楼上相看仔细,所有来宾当中,尤以此中这红衣少年最为粉嫩,此时寒暄之后再细细看去,愈发的喜爱不已,心里叹道:
“真乃此中的极品绝色啊!”
却见这红衣少年说话软糯娇嗲,眼神清澈纯净,皮肤雪白粉嫩,但身着衣物虽也是顶尖衣料制成,款式却似是家人仆从一类所有。
嗯,看来他必是旁边这位公子的随从了。。。而旁边这位,看着面生,必不是京城王公们的嫡系,许是外乡经过的富绅之类。。。
嗯嗯,这就好办了!
思忖至此,他回首招呼小厮送上一瓶上好酒水,又寻些话由,同这黄衣公子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