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再次开口说话:“这人叫姜小刀,算是我和阿秀的亲传师傅。”
“姜小刀,”沈浪微微一笑,“若小道记得不差,这“三刀可取皇庭月,轻功能上九重霄”,说的就他,斩仙飞刀的后继者。”
许六不由得“正视”沈浪,这小道士面白无须,或者说,他的唇边冒出一茬浅浅的灰青,正有拔高的势头。
他能看一眼画像就道出“怪侠郭杰”,能在自己说出“姜小刀”这三个字后,谈到“斩仙飞刀”。
他那么瘦,看上去镇上随便一个小混混就能把他打趴在地,可自己感知了这么久,也未能发觉到他体内“气”的波动,难不成每一个得道的道士都是两袖清风,瘦骨嶙峋?
沈浪摸了摸脸,笑问道:“许兄,莫非小道脸上有花儿?”
“咳咳咳,是在下失礼了。”许六道。
沈浪看向许六沾染油腻的双手,这双手晒得黑红,手背和露出在袖口外的手腕、小臂上都有结疤的伤痕。
伤痕各异,看样子有刀伤、有鞭痕,还有细密的针眼。
“这手……”
许六含糊道:“哦,有些是自己不小心使刀划出的口子,鞭痕是触犯了南楚刑律,被镇守大人抓回衙门里弄出来的……”
“还能使刀吗?”沈浪忽地一问。
“那肯定能啊,不能使刀了我和我家小六还怎么过活啊?”许六将袖口拉扯下去挡住伤口,又理平了袖子的褶子。
许六的这个答案并非沈浪想知道的,但他却没再追问。
毕竟再问下去,对于他和许六来说都不算一件“好事”。
“另一张画像上画的是林秀和木渊吧?可惜了……”沈浪将另一幅画像取至身前。
“的确可惜了,木渊的武功由山主亲传,林秀曾说木渊的剑再隔几年能媲美大汉时期的王剑仙。”
沈浪低头沉默,一对清泉般的透澈眸子在林秀和木渊的画像上左右打转。
凭心而论,这两幅通缉画像对他们两人的面貌线条处理得很差,可不论是林秀还是木渊,这画师都着重地描画了他们的眼睛。
那两对画在纸上的眼睛,看得久了,活像是被两个人盯着。
“有意思。”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咦,家里的门怎么合着?”
没挂上木闩的门被许小六推开,许六则收好了两幅画像,正扭着油灯盖子,准备熄灭油灯。
“家里有人啊,老爹,你怎么关上门窗,还点着油灯?你不是说一碗灯油能换半个猪头吗?”
“换你个大猪头!”许六提着许小六的胳膊就往厨屋走,“赶紧把药喝了!”
“哇,老爹你轻点……我……我能只喝半碗吗?郑爷爷刚给我买了糖葫芦,我的嘴里还是甜的……”
“少废话,快喝药。”
老郑站在门前,冲沈浪拱了拱手,道:“林小爷睡着了?老朽还想着向林小爷道个别……嗨,都一样。”
他对沈浪说道:“沈道爷,老朽置办的货物都齐了,这就要返回江陵城,还望林小爷醒来时沈道爷您提一句,就说郑子鹤不辞而别,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许六从厨屋出来,身后跟着挤眉弄眼一个劲吐口水的许小六。
许六道:“老郑,不如晌午过后再走,我洗了两条肥肠,一会儿切了烧蒜瓣,家里还有半坛地瓜烧。”
“对呀郑爷爷,你还没给我讲小梳姐放风筝的故事。”许小六探出个脑袋道。
老郑想了想,同意道:“行啊,给小六一个面子,老朽过了晌午再走!”
许六撵着许小六进厨屋生火烧水,他则拎上菜刀切肥肠。
沈浪望着在厨屋里忙碌的许六,默默出神,“难道是我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