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沈浪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望向林秀,“人的本心不坏,只是会随着时间、地方的不断变化,见识了周围的好事或坏事,潜移默化受到影响,然后随着身体和内心的成长,滋生出善与恶,随即划分好人、坏人。
袁三和毛子都不是大恶之人,他们只是喝了不少酒,想要寻点乐子,因为酒后飘飘然而做糊涂事的人我见识了太多,像他们这样的只算小打小闹。”
“那沈道长您是故意激怒他们?”
“嗨——,我原本想给他们变两个戏法把这事情圆过去,顺便向酒楼里的客人讨几个赏钱付饭菜钱,谁知道他的脾气这么暴躁,我都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表演戏法的事情,他就想把我打趴下。”
“沈道长,那些不是戏法。”
“咳咳咳,”沈浪凑过去勾搭林秀的脖子,“林秀,虽然说吃了你的东西喝了你的水,我还坐在你的马车里,我得记着你的好,但是,你就少想酒楼里发生的事情了。好吧,既然你说那些不是戏法,那我们就当它不是戏法。”
“沈……”
“哎,我困了我困了,先睡会儿。”
呼噜声响起,沈浪倒头就睡。
夜,寂静的、林中的夜。
老郑取出火折子,点燃干燥的枯叶,俯下头在火苗旁边轻轻吹气,火借风势,枯叶的火很快蔓延至树枝,枯槁的树皮噼里啪啦轻声爆响,散发出灼热的红光,引燃枝干。
“火燃了,林小爷,沈道爷,快来烤火取暖喽。”
“来了来了,这马不听我使唤,栓绳子的时候一直拿脑袋顶我!”
“呵呵呵,林小爷,那是追风在跟您嬉闹。”老郑用纤细的树枝穿过冷透了的咸菜饼,悬在半空炙烤。
林秀捋着衣角走过来,嘴里咧咧道:“郑老,这黑马脾气可爆了,在我的褐衣上咬了两个口子。”
“哈哈哈,林小爷你不知道,追风是边军战马,年岁大了才被打发到马场去,后来被二堂主买回来,兜兜转转到了小的这里,但它那火爆的性子可一点没变。”
林秀对手心哈出一口热气,靠柴火坐下,纳闷道:“郑老,看见沈道长了吗?”
老郑左右张望,指着左侧漆黑的密林道:“沈道爷说肚子疼,好像是在那边林子里。”
打了个寒噤,林秀学着老郑串上咸菜饼,“从渝州北上,再有十日我们大概能到蜀地边境,然后是大竹,羊山,最后是剑阁,对吧?”
“林小爷,若你每次赶路都这般横着走竖着走,耗费的时间肯定比寻常人更多,”老郑啃着饼子,“我们直接沿着朝剑阁的官道走,过邻水、苍溪,再到剑阁,至少能早到十日。”
“早到十日,差距这么大?”林秀捡起树枝在林地上比划,下山办事时他大多数时候和木渊形影相随,沿路该怎么走,相隔多少里地有客栈酒家补给干粮和淡水,这些繁琐事情都交由木渊处理。
说白了,他是个路盲。
“咳咳,郑老,我去看看沈道长。”比划了一阵,林秀没在地上画出个所以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方位感知能力极差,红着脸,随意找个借口开溜。
“去吧去吧,夜里林中有山狼、蛇虫毒物,可得尽快把沈道爷寻回来才是……”半句话说完,老郑捋着胡须,“哎哟,老糊涂了,那些东西对沈道爷来说,都是小事啊!”
林子附近就这么宽的地方,加上有老郑指路,林秀没有走偏,等他来到密林,草丛四周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汇入他的耳中,不禁慢下脚步,取出掌心刀,谨慎前行。
小心地穿过两丛灌木,林秀看见了坐在树枝高处眺望远方的沈浪。
看准了树木上的木疙瘩、木枝,林秀纵身一跃,双脚平稳踏在左边一棵大树枝干弯曲的地方,随后弯下膝盖,腿部力量骤地爆发,借势往右边树干上跃去,不等身体呈下滑之势,他双手同时握住一根粗壮枝干,以猿猴在林间荡漾的姿势荡上树枝高处。
“哎哎哎,拉我一把,距离不太够!”等他荡到半空,这才发觉距离估算有误,他还差一臂的距离才能够着沈浪所坐的枝丫。
“灵符·独木成林!”
随着沈浪一声轻喝,他手中掷出一道灵符,离林秀最近的两棵大树竟诡异地自动破开树皮,迅速生长几根细长牢固的枝干,正好将他兜在上方。
躺在树干上,林秀伸手拍了拍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枝丫,还有两分如梦似幻的感觉。
“快上来,撑不了多久。”沈浪在上方伸出胳膊。
“哦。”林秀答应一声,抬手抓住沈浪的手,踮脚发力,顺势跳上枝头。
“灵符·收!”见林秀上来了,沈浪轻念口诀,右手对准底下假枝虚空一指,那破皮而生的树木枝干化为泡影,仿佛从没出现。
林秀在沈浪身旁坐下,摊开手心,其中是一片翠绿的树叶,“沈道长,刚才这些应该不是戏法吧?”
瞅着那片叶子,沈浪无奈地泄气道:“唉,就不该跟你这小子交朋友,没点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