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子一时没听明白袁三话中的意思,心说“你那草鞋不是袁大叔前些日子在稻田里拔野草的时候编的?什么时候又变成布鞋了?”
想到这里,毛子看向袁三的脚上,发现他还真是穿着一双布鞋,又皱着眉毛仔细一想,恍然地舒展眉头,心道“这破布鞋貌似是昨日在江里捞起来的”。
润了润喉咙,毛子道:“三哥您这是贵人多忘事啊,您脚上这布鞋是上个月在镇上一品布坊定做的,花了好大一笔银子呢。”
说完这话,毛子自觉脸上红红的,一品布坊可是他们这小镇上最好的坊子,里边用来裁衣制鞋的面料即便巴掌大小的一块也要耗用一两银子,平日里都是官老爷家受宠的偏房妾侍,抑或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才会光顾一品布坊,像他和袁三这种人物,逢年过节都只能在门口瞧瞧,不敢踏入里边半步。
“噗……咳咳……”袁三喷出一口酒,他此时恨不得找根针找条线把毛子的嘴巴缝上。
这胡扯乱掰也得有个度,你这乱说一气,差点就把老子说成镇上官老爷那样顶天的人物,你怎么不再往高处再多吹吹?指不定就把这天给吹出个大窟窿。
不过,袁三料准了这弱不禁风的道士没见过世面,也不敢反抗,所以他厚着脸皮顺着毛子的话说道:“不错,我这布鞋出自一品布坊,小道士,你要不清楚一品布坊是什么地方,可以向在座的诸位打听打听。”
道士挺懂“行道”,即刻回答说:“不用了,袁三爷您讲个价钱。”
袁三看向自己的鞋子,这双布鞋线口早已开裂,鞋垫有三分之一和布面分离,垂在空中清凉透风,走起路来鞋垫回弹在脚底“塔塔”地响,布面脚趾部位的线条已然崩开,露出他那挤满泥垢的两根脚趾头。
就这样一双鞋,该诓他个什么价钱?
“三两,不能再多了。”见店伙计把自己点的青菜和米饭端了过来,而袁三似乎又陶醉于自己无瑕的脚趾出神,小道士又一次很上道地开口说道。
“啊?三……三两?”袁三愕然,他自己盘算着能要五十个铜板就能逍遥快活好一阵子,谁知那道士竟然一开口就是三两银子。
“怎么,嫌少?”道士慵懒的口气忽地一变,他此刻站在袁三身前高出他一头,反倒有咄咄逼人之势。
“不不不,就三两!”袁三在这镇上是出了名的混不吝的角色,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道理,加之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心里优势,他很快就调整好状态,重新将那“势气”抢了过去。
果然,小道士见袁三单薄衣衫下鼓起了团团胸肌,一旁的毛子也有意无意地摩拳擦掌,刚起的气势瞬间像只焉了气的茄子,说软就软。
“不过……”小道士搓了搓手掌,面露尴尬之色,“小道出远门带的银钱不够,这会儿身无分文,所以小道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袁三爷能否借小道三五十两银子做盘缠,等小道回了武当山找掌教真人取了钱……”
说到最后,小道士的声音微若蚊蝇。
听到这里,周边的食客还听不出这小道士在戏弄袁三,也就空活了几十年。
但是他们心中暗暗为道士捏了一把汗,袁三毛子的拳脚功夫不差,干苦力活的时候肩上能扛三四百斤的麻袋,这瘦瘦弱弱的道士存心逗他们玩,还能走出豪客酒楼的大门?
“啪!”
袁三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筷叮啷作响,他脸上的肌肉抖了又抖,眼里能冒出大火。
“你耍我?”袁三怒道。
“祖师爷在上,弟子所说全是肺腑之言,不掺半分假意。”小道士拎着木伞退开几步,诚意十足地回答道。
“奶奶的,你敢耍我!”袁三越想越气,抓起酒碗径直朝道士砸去。
小道士的身子灵巧,一偏头躲了过去。
店伙计见袁三要在酒楼内动武,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劝道:“袁三爷袁三爷有话好说,别为一点小事情动了怒气,伤了身子。”
袁三一把推开店伙计,骂道:“娘的,今日你们谁敢出手阻拦,我一并打趴下!”
小道士还在后退,见袁三步步逼近,正色道:“出门在外以和为贵,袁三爷莫要逼小道出手!”
“出手?”袁三冷哼一声,“毛子,抄家伙,今天三爷要让这臭道士走着进门,爬着出去!”
“哼,怎么不听劝呢?”道士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好像是在替袁三难过。
就位置而言,林秀正巧在他身边不足二尺的地方,所以将小道士的话听得清楚明白。
林秀眼前一亮,暗道:“他要出手了。”
“灵符·火烧眉毛!”
“灵符·水漫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