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点路程还不足以累死两匹马,顶多是把那匹驽马累死而已。
七千多百多名步兵、炮兵随后拔营出动,同样是每人只带两日份的干粮和水,带足了弹药,至于补给,交给后面的敢战士,他们会运上来的。他们完全舍弃了传统的车营,洋河畔之战已经证明,矛墙加猛烈的火铳齐射足以让鞑靼骑兵对他们的方阵望而却步,战车、拒马枪这些重得要死的玩意儿纯属累赘,果断扔了以免影响大军推进的速度。
敢战士是最后一批出发的。现在他们的队伍壮大了不少,宣化、张垣一带大批青年听说跟戚家军一起打仗能发财,一个个欢天喜地的找出家传的长刀长矛弓弩前来,加入了敢战士的阵营。这一带都是鞑靼人与明军厮杀得最激烈的战场,鞑靼几乎年年寇边,生活在这里的边民有哪一家家里没有兵器的呀?又有哪个青年不会弯弓射箭、持矛刺杀的?他们不光都有点武艺傍身,胆量更是大得吓人胆小的早就逃回塞内了,他们并不畏惧流血厮杀,只要能让他们的生活有所改善,染上血腥又如何?
于是,敢战士的阵营从五百人一下子暴增到了一千五百人,严重超员了。
不过考虑到鹞儿岭之战,这些敢战士表现着实不错,最关键的时刻甚至能当预备队用,戚金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他们跟着发点小财好了。
近万大军开动,沙尘冲天,地动山摇。
小青和唐宁雅和众多边民一样,呆在城墙上看着这支大军浩浩荡荡的直奔榆林而去,那甲光如雪、旌旗闭日的壮观画面让小丫头激动不已,小声对唐宁雅说:“小姐,这支军队好强啊!”
唐宁雅说:“这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经制之师,是走得远路、耐得苦战的铁军,比起那些边将重兵笼络的、全靠个人武艺的家丁强多了。”
小青问:“那你说,那个小太监他能赢吗?”
唐宁雅说:“胜负都是五五之数。”
不足一万以步兵为主的明军对三万由鞑靼可汗亲自率领的铁骑,胜负居然是五五之数,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随后,她补充:“不过,不管是输是赢,对这支军队都不是什么好事……那家伙是在自己给自己挖坑啊!”
在她看来,龙岩峰实在是自寻烦恼。这一仗如果输了,那肯定是损失惨重,搞不好连命都得丢在大草原上如果赢了,那帮言官、御使也不会放过他,一个被皇帝器重的宦官对于文臣集团来说是个大麻烦,如果这个被皇帝器重的宦官还很有能力,那就是天大的麻烦,必须想办法弄死的。龙岩峰在边关立的战功越大,回到京城后他的麻烦就越大,这个笨蛋,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是想不透?
也许他那聪明的脑瓜子都用在怎么种田怎么赚钱上了?
龙岩峰还真没想过这些,他只知道鞑靼人带来了众多的牛羊马匹,甚至还有骆驼……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牛可以耕地,马可以拉车骑乘,羊可以产奶,骆驼不管是拉车拉犁都是一把手,最重要的是它们产的粪便是很好的肥料!把这些抢过来,他的农场又可以扩大很多了,送上门的东西,不抢白不抢!
只是,这趟抢劫之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轻松,大军一天要走近五十公里路,这是个艰巨的任务,虽说他可以骑马,不必像普通士兵那样苦哈哈的开十一路,但也累得够呛。沿途更是人烟绝少,只有零星的坞堡矗立在荒野之中,在落日之下显得格外的荒凉。由于鞑靼年年寇边,这一带的老百姓基本跑光了,没跑的也据坞堡自守,平时大家一起下山劳作,一旦有警就全部躲进坞堡中,鞑靼来攻的话便据坞堡死守。这些坞堡地形险要,骑兵难以施展,守坞堡的兵力不算多,但异常团结,摧缺乏火炮的鞑靼军队想拿下一个这样的坞堡是相当困难的。别笑,这种据尖要之地,兵不多但心很齐的堡垒历来让每一位统帅都头疼不已,每次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渔猎民族大肆入侵的时候,北方都是坞堡林立,那些凶悍的顽族往往拿这些坞堡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让统治坞堡的豪强纳点粮低个头就算了。真要一个个的打也不是打不下来,只是付出的代价将是收益的十倍甚至百倍,这么亏本的买卖,那些狼族才不干。
现在,这些坞堡上的士兵都警惕地盯着这支出塞大军,坞堡大门紧闭,防范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龙岩峰叹气:“这一带怎么整得跟五胡十六国时期的河南河北似的?”
戚金说:“对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现在这形势跟五胡十六国时期有任何区别么?”
龙岩峰呃了一声……
还真没有。这一带的边境防线早就形同虚设,鞑靼跑到张垣甚至宣府附近去抢掠跟逛街一样轻松,被饥寒逼疯了的鞑靼人就是最凶狠的狼群,官兵又不给力,这一幕跟西晋末年何其相似?边民除了扭坞堡自守外,真没别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