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哭着喊着不要,陈卿心如刀割,脑海中的思绪快速翻滚着,他知道寨破在即,老天已经不会给他时间多做考虑。他深情的看着孩子,这个他唯一的儿子,眼睛红红的,忽然大喊一声:“来人!”
他让人强行把云娇拉开,把孩子抢在自己手上,看都不看便交给白凤儿,在一旁云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他又叫一声路瑶。
“路瑶,白凤儿有他们家虎子,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不方便,咱们的锦儿已经长大,我今天把嘉粮也交给你,你带上孩子们,和白凤儿一起下山,再也不要回来!”
路瑶一听说陈卿要让她走,当即从旁边军士的手上夺过一把刀抵住胸口道:“不,我不走,云娇是你的妻子,我也是你的妻子。陈卿,我不管你对我怎么样,奴家嫁给你,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我现在只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就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除非你也走,我绝不偷生,咱们的女儿也绝不会偷生!”
陈卿眼睛一瞪正要发怒,一旁云娇的叫喊声已经越来越弱竟然昏死过去。他吓傻了,路瑶赶忙放下刀具跑到她身边,伸手一摸手上全是血。
陈卿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别的了,跑过去抱住云娇,在她额头上不住的亲吻,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
路瑶道:“妹妹只是失血过多,又受了刺激,你赶快走开,这里只有我能照顾她,所以我绝不能走,除非你为了你儿子活命,不要了你最爱的女人的性命。”
陈卿看着这个女子坚定的表情,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他走到白凤儿身边,从她怀里接过孩子,深情的看了几眼,凄然道:“白凤儿,我儿子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就安排你下山,你从官廊北上到后岭有一条小路很隐蔽,你一路向西,朝着潞城县的方向走。如果可能,你把他送到潞州张家,我会写一封信,你帮我带上,亲手交给我姐姐,我再从中军大营找些可靠的兵士,他们会一路护送你,记住,一定要确保孩子们的安全!”
他说着把怀里的孩子重新交到白凤儿手上,那一刻他忽感觉这孩子似有千斤重。白凤儿接过孩子,陈卿又在小家伙的脸上,在他额头上亲了又亲。外面忽然响起又一阵厮杀呐喊声,陈卿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
过了许久,眼瞅着天色将晚,他带着五十个义军兵士找到白凤儿,又找来一辆破旧的驴车,那驴车上还有个车轿全是用粗布剪裁临时搭起来的,是他们从谷堆地撤退到这里时,他亲自给当时挺着个大肚子的云娇准备的。
凄冷的北方呼啸而来,带着阵阵寒意。
马武寨北山崖一条掩映在荒草中的小路入口,陈卿亲自把白凤儿送上车子,还让人做了一个
背篓放在车轿内,这样在白凤儿坐在车里就能把两个孩子放篓子里一个,抱着一个。背篓上还有绳子系在她的腰上,以便她能随时把篓子里的孩子背起来在身上。
陈卿转身对那五十名军士道:“兄弟们,你们都是我从中军大营里挑选出来的,当此危难关头,我就把这两个孩子都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他们,把他们平平安安的送出去,都听明白了吗?”
兵士们轰的一声,一起半跪地上,以手抵住胸口,用铿锵之声道:“大帅放心,我们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保护孩子平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陈卿看着这些有情有义的汉子,用沙哑的声音挤出一个长长的“好”字。
“狗旦,麻田,顺子和赵勇,你们四个就是这支队伍的指挥,你们的任务是看好这车子,两人轮流赶车,两人一左一右护卫,其他人环绕车子周围,你们下山后就换上普通百姓的着装,乘着天黑多赶路,都明白了吗?”
狗旦抱拳道:“大帅放心,我们必不负嘱托,安全把孩子送到潞州!”
陈卿含泪点了下头。
他从脖子上将那块随身佩戴多年的青羊玉石摘下来,交给白凤儿,让他给嘉粮戴在脖子上。
“”这块玉石是我小时候,有一次随父亲在山上打猎时无意间捡到的。它色泽石青,形如山羊,我很喜欢,多年来把它当护身符一样戴着,当年在王府遇刺,它还替我挡过飞来的箭矢,救过我的命,希望他能带给你们一路平安。”
白凤儿含泪接过那玉石,攥在手里,紧紧的。
一切安排就绪后,陈卿又简单交待几句便转身离开。他本想再看孩子一眼却又害怕舍不得,更害怕自己再多停留一刻会突然改变主意。
白凤儿在兵士们的护卫下踏上了马武寨山后一条狭窄崎岖不为人知的猫路,这条路据说是当年马武将军修筑山寨时从潞城方向运送粮草时简单修筑的。经过千年的演进,层层石土下的浅浅路基还在,路却早已掩埋在了黄土杂草之中,这条路已经多少年没人走过,而此刻,这条绝路,便是他们的,生命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