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粗糙的手关闭了它。
“吃饭都心不在焉的,怪不得只能是个厂工!”算得上有几分姿色的女人,鄙夷地看着圆桌对面的男人。
那是她的丈夫,北条进,还有他的好兄弟,方默。
“你能不能别什么事都扯到我的工作上了,我虽然只是个厂工,但我已经很努力了。”北条进皱着眉头。
“再努力有什么用,当初真是瞎了眼了,跟了你这么个废物!”女人冷冷地说。
“我知道我给不了你什么,可再怎么样我也是你的丈夫!”北条进将发霉的筷子重重按在桌上。
“怎么了?”女人挑眉,“长本事了是吧,有本事就去外面赚钱啊,在家里欺负个女人算什么能耐?”
“你……”北条进拍桌怒起。
“你什么你,想打我不成?来啊,我会怕你?”女人不屑一顾。
夫妻二人争锋相对,火药味弥散在空气中。
“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啊。”方默堆着有些难看的笑容,起身劝架。
其实他很想一巴掌扇在女人的脸上,可北条进自家的事还轮不到他来插手,乱世里,还是平平稳稳的最好。
“和他在一起就不可能有兴的时候,你瞧他那样子啊,活脱脱一个废人!”女人得寸进尺,丝毫不留面子,话语尖利刺人。
“嫂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方默站起身来,不易动怒的他,也是有了火气。
“我家男人没本事,就喜欢把些狐朋狗友往家里带。”女人指桑骂愧。
“呵,”方默冷笑,“自己没本事就降罪在丈夫身上,用着些狐媚之术去勾三搭四,你以为北条进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说而已,有你这么个妻子,北条进真是倒辈子霉了!”
“你……你胡说!”女人涨红了脸。
“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平凡渡过一生就有这么不甘嘛,怨天尤人,你真以为北条进欠你的啊,像你这样的女人真该暴死于街头!”方默字字珠玑。
“滚!你给我滚!”女人恼羞成怒,一手直指着门外。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一直沉声不语的北条进吼了起来。
“你竟然帮着外人说我,”女人带着哭腔,声音哽咽,“这日子没发过了!”
做作的哭声随之而起,北条进的情绪被推倒了高点,他实在是不想再过这种卑微狼狈的生活了,他想怒起,可开着门缝的房里却流出孩子的大哭声。
那是他不到一岁的女儿。
满腔的怒火在响起的哭声里熄灭,北条进低垂着眼帘,长长地叹了口气。
方默平稳自己的呼吸,拍了拍北条进的肩头,露出个苦涩的笑容,“我先走了。”
“对不住了,兄弟。”北条进眼神复杂。
“我知道。”方默起身离去。
房门推开的一瞬间,湿冷的风沁入了骨头里,周遭都是破败的建筑亦或者随手搭起的板房,天空是浓重的夜,残月零碎的光落在泥泞的地面,暴雨过后的城市薄凉而又惨淡。
“东京沿边地区的秩序最为混乱,务必注意安全。”北条进叮嘱道。
方默点头,裹紧浑身的衣服,而后带上房门,钻入了茫茫黑暗里。
婴孩的哭声湮没房间,再没有言语声,男人点燃了一根劣质的香烟背对着女人枯坐,后者轻蔑地看着他颓然的身影,心里的抱怨铺天盖地。
不多时,婴孩的哭声自行消散了,她的目光被一张贴在窗玻璃上夸张堆笑的脸给吸引住了。
那张脸笑着,流出了满嘴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