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捕头说完顿了一下,尽力掩去脸上的愤怒和不甘,转而对梁博感激道:“也不怕贤侄笑话,如果不是这次在贤侄的帮助下成功抓获朱富贵这一伙人,说不定过几天我就要被撤职查办,关进大牢。所以我还要多谢贤侄。”
梁博连忙谦虚道:“王大人哪里话,若不是王大人,梁家恐怕早就没了。”
两人客套几句后,王捕头郑重说道,“贤侄往后可要千万小心。贤侄这次坏了他们好事,让这些人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梁博顿时想起朱富贵最后对他说的话。
“不该你拿的,你总要吐出来的。”
但就算让梁博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的。
“好了,正事说完,我衙门中还有许多公务,就不叨扰贤侄了。”
王捕头站起身往外走去,梁博正要出言挽留,王捕头忽然又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梁博听的:“对了,朱富贵临死之前好像说梁博已经不是梁博,他们很快会回来拿回这一切。”
梁博这时欠身刚要站起,听到王捕头的话顿时呆若木鸡。
“这些人之前做下的十几起案子,主家的人都死伤殆尽。这次我们收缴的财物想要补偿,到头来也只能补偿给他们宗族的其他人。”王捕头说到这里,猛地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弓着身子的梁博,“这样说来,贤侄的运气还真是不一般呢!”
在王捕头的逼视之下,梁博后背顷刻间被冷汗湿透,他张嘴正想找个理由解释,就在这时,他看到方菲迎面走来,对他嫣然一笑,然后说道:“王叔父难道是怀疑奴的夫君是别人冒充的不成?”
“哈哈,侄媳妇说笑了。”王捕头大笑道,“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只是有些奇怪朱富贵为什么要在临死前说这个。”
方菲歪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朱富贵的阴谋被夫君一手破坏,人财两失,他这么说可能是想引起王叔父对夫君的怀疑,最好能借王叔父的手除去夫君,报仇雪恨。王叔父可不能上了他的当。”
“还是侄媳妇聪明,若是没有侄媳妇提醒,我差点就真的上了这贼子的当了。”王捕头一脸庆幸,又客套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梁博看着王捕头走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松了口气,对方菲说道:“刚才多谢你了。”
“夫君说这些干嘛,奴与夫君本就是夫妻。”
梁博撇了撇嘴,没有说话,重新在石凳坐下。
方菲也在对面坐下,她见梁博不说话,便开口道:“说起来,奴也该谢谢夫君才是。”
梁博一愣,不由奇怪地望向方菲:“你为什么谢我?”
“因为昨天夫君第二次救了奴啊!”
梁博眨了眨眼。方菲说梁博两次救她,第一次说的应该是他侥幸从胡孙手里救了她,但哪有第二次?
“昨天要不是王大人来得及时,我自己都差点死在朱富贵手里,怎么可能救得了你。再说,你明明是自己脱身的啊?”
“若不是夫君将大部分人都引到大堂里,奴哪有机会解开所中之毒。”
“对了。”方菲这么一说,梁博顿时想起一事,马上问道,“朱富贵明显不是你的对手,富贵赌坊里的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你怎么会被他们绑架?”
方菲难得脸上一红:“奴哪会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阴险,竟然在奴的被褥上下毒。奴一时不慎,就着了他们的道。”
“他们还对你下毒了!你没事吧?”梁博听到方菲也中过朱富贵的毒,马上想起孙管家和朱富贵等人都是中毒而死,脸上不由露出忧心之色。
方菲眨了眨眼,莞尔一笑:“夫君莫非傻了,奴要是有事,怎么还能在这里和你说话。”
“也对。”梁博有些尴尬,伸手挠了挠头。
“夫君大可安心,朱富贵给奴下的毒可和给孙叔的不一样。呐,奴中的毒就是这个,夫君应该认得才是。”方菲说着将一个白瓷瓶子放在石桌上,接着道,“他们想用奴来要挟夫君,怎么会置奴于死地。所以对奴下的毒和之前想让夫君对爹爹下的毒一样。”
梁博不由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瓷瓶,这不就是那天朱富贵偷偷藏在他身上的毒药吗?但是梁博明明记得他已经将它藏了起来,怎么又到了方菲手里?
梁博心中一沉:“你怎么找到它的?”
“这可不是夫君的那一瓶。”
梁博看了一眼桌上的瓷瓶,又看了看方菲,他不是很明白方菲的意思。
“夫君忘啦。”方菲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就像是做了个恶作剧却没人发现一般,“夫君之前对奴下的,被王叔父不小心吃了的毒可是奴圣教的离魂散。其实奴早就料到夫君可能对奴下毒,便找了个机会将毒药偷偷掉包。这样夫君就算对奴下毒,奴也随身带着解药。”
梁博眼睛一瞪,随即转为苦笑。他终于想起那天晚上方菲见到这个瓷瓶就站得远远的。如果这瓷瓶里装的毒药真的是魔教的离魂散,方菲肯定有解药,她根本不用这么戒备。恐怕正是因为忌惮这毒药,方菲才暗里将它掉包。
结果梁博就真的如方菲预料一般想要对她下毒。
这么说来,即使那天王捕头没有出现,梁博就算下毒成功,方菲也不会真的中毒。
想到这里,梁博不禁长叹一声。
同时,梁博心中的最后一个疑惑也终于解开——原本的毒药既然不是魔教的离魂散,那方菲自然不会和雷疾,朱富贵是一伙的。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毒药?”
“绕指柔。”方菲严肃道,“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只要中了这毒,就算是夫君这般身怀金刚不坏神功,也不过是土鸡瓦狗。想来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让爹爹的追风剑追不起风,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夫君会突然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