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
熬广返身回到兄弟中间,咆哮道:“吾给你半息时间,如若不死,水淹陈塘!”
火云落地,李靖夫妻在城墙这头,哪吒落得却是那头,他知道李靖一直不喜欢自己,缘到尽时方恨短,就这样吧。
小孩耸着肩膀很孤单,他从来没有怕死,只是这一世活的短暂,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有些不甘罢了。
“苍天在上!后土在下!”
“今日!我李哪吒……割骨还父……削肉还母……”
“李靖!我今后与你家再无相干!”
“呜……啊!”
惊雷闪闪,雨下的愈大愈急。
三尺血光飞溅,一条小胳膊啪嗒落地,小哪吒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软弱叫喊,此后天地间再无至亲依靠,他要做一个男子汉……大丈夫!
“轰……隆!轰……隆!”
刀光急闪,刀口自哪吒左臂斜斩,到小肚子处转为横拉,小小人儿血水淌了一地,倒在水坑里再无呼吸。
“呜!我儿!我儿!”
“……”
殷氏痛失幼子,被李靖扯在怀里挣脱不开,大男人从始至终闭着眼睛,颤抖的肩膀让他显得很无助,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终于软倒在了水坑。
父与子,一个活着,一个死了,他们的表情却无比相似,那是解脱。
黑沉乌云尽皆散去,艳阳重新普照大地,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庆祝着死里逃生和哪吒之死。
神明龙王爷熄了怒火,以后肯定风调雨顺,他们争相商量着喜事,等到来年大丰收,一定要筹款给龙王盖座庙宇,一座大大的庙宇。
人死以矣,殷氏木着脸捡起亲儿左臂,那小胳膊刚到她一半,孩子突然离自己而去,女人心里有苦有恨有心酸,她恨丈夫的懦弱不作为,恨神明仗势欺人。
她更最恨的是自己,不该生下这个孩子,恨自己没有管教好娃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一具棺椁摆在城门北,白花纸钱朝天飘洒,祈福法事做的很低调,小娃儿匆匆结束了妖孽的一生。
乾元山,金光洞。
“师兄,怎么不见哪吒魂魄飞回,可千万莫要出意外。”文殊急道。
“卦相清明,七日后自见分晓。”太乙面上坦然,心里同样在打鼓,虽说这是命中注定,可自己徒儿牵扯着那位,再小心都不为过。
“老师来了!”
“老师快请上座。”
洞府进来一位道德高仙,这仙长脸大耳朵,慈眉善目气质高雅,一副风尘仆仆,脸上带了些怒气。
两道人所喊的老师是燃灯,当年众弟子拜师元始圣人,一般都是燃灯代师授业,久而久之叫成了这样。
“老师,东海情况怎样?您……”
“岂有此理!”
燃灯接过茶水没喝,骂道:“熬广老匹夫发了疯,见了老道就打,刚在东海与那厮对了几手,不识好人心!”
“老师算道最精,没有起一卦?”
“一团乱麻。”
文殊颇为不忿,嚷道:“咱们好心帮他照拂,怎么平白惹人嫉恨?走,去找师尊做主!”
“且慢,一切等哪吒事了,孰轻孰重拎不清?”
“老师所言极是,东海先由他去吧。”
“这……”
筹谋不尽,岂能都如人意?
迷雾朦胧,下棋之人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