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的传令兵一颤:“禀告黄厢主,我家厢主正在急行军赶来,预计一日后到达,让您再多坚持一会儿。”
这已经是抛弃部分辎重和粮草后的最大速度了。
黄得功心中稍安,知道自己父亲的面子在起作用,不然别人不一定会冒如此风险来救他。
一二日,即使敌军人数稍多于他,料想还是能够撑得住了。
若是能够再汇合一厢,将反王钉在这里,等待朝廷大军合围……如此反倒是将祸事转变为好事,建立泼天大功,黄家再出一个公爵都是有可能的。
一想到此,他心中也不由得微微激动。
黄得功沉吟片刻,看向周让:“不求你能够在骑兵对决当中击溃血海反王一千骑军,只说他在冲阵之时你能不能拦截住?”
步军战阵严密,现在思来想去也唯有反王骑军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攻破一部,大势积攒起来,很可能让军心散乱,从而崩溃。
周让面色肃然,沉声道:“厢主,若是敌反王敢冲阵,我部必衔尾冲杀,不斩下敌酋首级末将不敢再活于世。”
黄得功正色道:“周军主不必如此,你只要能击溃敌骑军便是大功一件,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必定会亲自向我父为你请功。”
他连往日不喜在部下面前提及的父亲称谓都说出来了。
周围的将领心中羡慕,周让此战风险很大,但一旦功成,必定能够获得开国之后极为少见的爵位,福泽子孙后代。
大丈夫生于世间,若封侯有望,那死又何妨?
周让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定当誓死效忠陛下,效忠朝廷!”
这边或是恐惧,或是忐忑不安,千人千面,千骑这边却是寂静无声,时不时有马匹呼噜的声音,盘膝坐在马匹身边的人安静如雕像。
同仁城西六十里处的地方,血色旗帜和大乾明黄色大旗漫山遍野。
“杀贼!”
在明黄色大旗地不断舞动下九万人分成一股股向一处以小山坡为中心的四万人阵地发起猛攻。
士卒呐喊声,惨叫声,鲜血和残肢断臂流了一地,双方的旗帜落下又升起。
但血海部的营盘始终没有被攻破,如同脚下生根,死死地钉在原地。
大乾军兵攻了一波又一波,每次都是士卒崩溃之后在督战队地驱赶下再次发起进攻,最后彻底崩溃。
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便有五千余人的死伤,血腥味冲天,数里之内清晰可闻,残酷无比。
“大帅!”
一留着长须的军主带着哭腔对上首的柱国大将军黄远道:“不能再强攻了,我等的两军米郡子弟兵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消耗殆尽,再攻下去,我等有何颜面回去见米郡的家乡父老啊!”
柱国大将军黄远出身米郡,他麾下的士卒和将校大多也是如此,在这支军队当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分量,从而以同乡为纽带保证黄远得心应手地控制这支军队。
可以说,除了让他们造反,这只军队会完全听从黄远的命令。
皇室在这支军队当中派出了监军,在主要将领当中掺沙子,但却不能彻底改造这支军队,那样会极大地削弱军队战斗,这是封建社会军队当中不可避免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