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石镇突然起了秋风。

锦衣少年一行人来到了一处高地，遥望蜂尾巷。

良久，锦衣少年轻笑一声，道：“这老家伙可真能忍，都跑到他家门口闹事了，还能无动于衷。”

身后人回应道：“他也不敢动，如今顺着天盘九星方位，九星位置都已各布下一座九星阵，已经组成奇门大九星法阵，只要一发动瞬间足以斩断他所有分支，更是让他无路可逃。”

锦衣少年一时间神采飞扬，“那就再等一等，等你们掌门一到，咱们就去会会这个老妖怪。”

这次身后人没有应声。

过了一会，锦衣少年莫名的开口问道：“听说老妖怪以前很是张狂？”

身后人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眼神深邃仿佛又看到了十几年前的那场灾难：“世间灵物能成妖者虽不多，但是我也见过一些，此物妖力当属第一，当年他化身一白衣剑客，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精通竹笛和古筝，最喜风雨狂歌，但可惜杀的人太多，不管是朝廷的人或是我们这些隐士客，不问缘由皆杀，最后若不是躲在此处，想来也活不到现在，早就会被群起而灭之了。”

锦衣少年眼神中有些向往：“飞剑，踏歌，杀人，想来当年风采定然卓越不凡，可惜不得一见。”

“确实，估摸如今依旧有女子念念不忘。”

“这老妖怪当年为何到处杀人？还杀的这么狠，惹的我们官府十几年来不停的寻找他的踪迹。”

身后人又深深看了一眼蜂尾巷：“当年他突然出现在世间，没人知道他之前是什么样子，他也没什么好友，所以为什么到处杀人至今也没有定论，不过好像是因为一个女子。”

“女子？”锦衣少年好奇问道：“什么样的女子竟能惹出这般大的动静？”

“一个风尘女子。”

“很好看？”

身后人点了点头道：“当年金陵第一名妓，艳压群芳，便是连我这等隐士客见了都想再入红尘一趟。”

说完他还自嘲的笑了笑。

他本是太锋一派屈指可数的天才弟子，被师父赐名千思，叫做常千思，与现在已经登上掌门之位的师兄易百问之名相呼应。

他也曾年轻过，那年他也是满怀壮志刚入江湖的少年，当初他只是远远的看了那名女子一眼，那一撇一笑的风采便萦绕在他脑海许多年，从此便觉的什么千金贵女，修道仙子都不及那名女子风貌的万一。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连他自己引以为傲的天才修道者的身份都觉的变成了缺点，怕惹她不喜。

所以，那一场刚出江湖就动了春心的暗恋，在他不敢向那名女子靠近一点点距离的情况下，无疾而终。

后来，老妖怪化身的白衣剑客轰动江湖，恶名远扬，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他，便也仗剑追寻。

江湖很大，大的很少有人知道天高地厚，常千思找到老妖怪时，刚好是一个风雨天，老妖怪头戴斗笠，一袭白衣打扮，斜坐在瓦顶上一边饮酒，一边清唱着一曲柳永所作的《婆罗门令》。

老妖怪看到他后，踏着风雨只出了三剑，一剑破了他的剑法，二剑击飞他手中的佩剑，三剑停在了他的眉心。

那天老妖怪心情看上去很好，向来杀人不多言语的他破天荒问了他一句：“可有什么遗愿？”

常千思以为必死，本想说句‘我辈修士降妖除魔，万死不辞’的壮烈话，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他想了又想，最终狠下心，第一次把师门的教诲，降妖除魔的宏愿都抛之脑后，说了句：“若以后你到金陵，请到莳花馆，帮我给莳冬絮姑娘带句话，就说有位少年念她很久…”

常千思又想了想，他那心中密密麻麻如蜘蛛网般的思念仰慕话语都想说与她听，可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一句，就好。”

随后闭目等死。

可过了良久，他睁开眼，就瞧到老妖怪脸上笑的灿烂，仿佛风雨止歇后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