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功夫,那平江王便从中堂往外迎来,身穿华服,神采奕奕,极为精神。拱手行礼,朗声笑道:“先生远道而来,真是令本王十分欣喜啊。”
王昭阳立于一旁,仔细的观望着这个王爷。只见他面色煞白,细眼带钩,苍须挂于脸边。声如洪钟,步法矫健。心中不禁暗自感叹道:“果然是当朝显贵,这一身气场,便把邵伯伯给比了下去。只是可惜,他却与东海帮有些勾结。”
邵智超四处观望,想是那日见了李清庭,心中留下情结,朝思暮盼,只为了再见一面。
平江王道:“先生劳顿,且进来续话。”
来到会客的大堂,各自落了座,平江王便命下人看茶,随即说道:“英雄们来我府中,不知所为何事?”
邵义泉道:“哎,小人命途多舛,被那洪智妖僧害的家破人亡。本欲寻他报仇,奈何却武功低微,落了败仗。如今无处可归,飘零江湖,想到这江湖之大,各大帮派不能容身。思来想去,只有来到王爷这里,万望王爷弃。”
平江王笑道:“如此便对了嘛,量那江湖草莽,厮杀半身,终不过流民草寇,不能成就大事,不足以青史留名。你们若为我效力,定能建功立业,扬名后世。”
邵义泉连忙下跪,叩首谢恩。其他人见义泉下跪,也纷纷跪下叩首。
那平江王一时高兴,便又令下人摆酒设宴。
桌上的菜肴,极尽人间奢华,昭阳更不曾见过如此丰盛的美食,也就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
众人聊了些闲话,酒过三巡,各自都已带了点醉意。义泉便借机道:“王爷享受人间富贵,还能够为天下之事操心,其兢兢业业,令我等拜服。只是,既然有此家业,为何不安享天年,快活潇洒不是更好?”
平江王笑道:“哈哈哈,先生你醉了。此言大谬!在别人眼中,我是富贵已极,吃穿用度皆可不用愁。可是,你等可曾想过,我这些,都是来自于哪呢?”
义泉自饮一杯道:“王爷说笑了,既贵为王爷,自是蒙天子圣恩。”
平江王拍了一下桌子,令座上之人一惊。随即便道:“是啊!有皇帝在,我自然是衣食无忧。可是,这也是问题的关键啊。皇帝宠信你,你可以得势。皇帝若对你动了杀机,你岂不就是砧板上的羔羊啊。且上意不可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其中的道理,你们不是不懂吧。更何况,如今四海内看似生平,实则危险。东有东瀛,西有西羌,南有南岳国,北有大孟国。内地的英雄豪杰,贼匪流寇更是数不胜数,天下大乱,恐怕不远矣。”随即小声道:“若是哪一天,朝廷一旦倾覆,我到那时,岂能永保富贵。眼下只有韬光养晦,结交豪杰,培养势力。一旦天下大变,也可立足一方,称雄问鼎。”
众人闻听此言,吓得一身冷汗,不敢多言。王昭阳却暗自想道:“这王爷果然是有见识,早已想到以后。到底是庙堂之人,眼界果然比江湖人高很多。只笑那各大门派,为了蝇头小利终日打打杀杀,太渺小了。”随即转念一想:“这王爷也绝非善类,听他的口气,却有起兵谋反之意。”
昭阳按耐不住,便问道:“那王爷却有何打算?”
平江王见昭阳年轻,更是无所顾忌,笑着道:“眼下时局不明朗,唯有不动声色,暗自发展力量,等风云变幻之时,便可以待时而出。”
王昭阳在云梦山鬼谷崖处,不仅武功学有所成,更是习得不少兵法,韬略。于治国之间,亦有不俗的见识。仗着酒兴,也有了几分疏狂。便献言道:“王爷此言差矣,时势乃人力为之。依小的愚见,王爷就可先合纵连横,将武林之中的豪杰尽数收揽。然后在行大义之事,扫平东瀛,使得百姓免受罂粟之苦。如此,王爷之名扬于四海,天下之众岂不归心?到那时节,王爷大权在手,民心归附。上可行废立之事而无人敢拦,下可受万民爱戴而德布四海。如此功勋,必然名垂青史啊。”
这番话一出,令镜湖七子无不面面相觑。
平江王却笑道:“可叹啊,知我者竟然你这么一个小家伙啊!只是武林之中,高手太多,凭我身边的这些人,征服武林却是难如登天。而若天下不乱,我也难以有机会。所以,我便先和东瀛人合作,将无数奇花罂粟丸引到中原,激起民愤,待到大乱之际。便是我出手之时。”
义泉闻听此言,正待拔剑,只见沈玉棠在边上示意不要妄动。因而只能强压怒火,饮下几杯酒。
酒宴散后,平江王又安排他们各自到廊下厢房内休息。
此时月到中天,智超一直没有见到清庭的身影,思来覆去睡不着。而义泉也是怀着心事,加上程颇鼾声如雷,更是难以睡去,于是便起身而坐。昭阳亦未睡着,见义泉坐在那,也从床上起来,问道:“邵伯伯有什么心事吗?”
义泉本不想答,但想到昭阳心智成熟了许多,便坦言道:“这王爷原来如此心机,欲为背反之事。若让他这么妄为下去,还要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这样的人,真该死。”
王昭阳道:“邵伯伯不必如此愤恨,这王爷怎么说也是朝廷显贵,杀他容易,可是你这罪名却又如何是好呢?恶人自有天收,不急这一时。我们还是处事谨慎一点,莫要误了大局。”
邵义泉听了王昭阳的话,心中坦然了不少,欣然去睡觉。
第二日,平江王召集众人在堂前议事,只见他眉开眼笑,手里拿着一纸信笺,开怀直言道:“众位豪杰,本王得到消息,中原五大门派将要在那昆仑山举办武林大会,比武争雄,谁能胜出便是武林盟主。我想,这便是我的机会。若能在此大会之上夺魁,则我便可以号令群雄,一统江湖,为日后问鼎中原打下基础。”
王昭阳站出来道:“王爷,那五大帮派中不乏能人。光是几位掌门便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他们的武功修为,乃是当世一绝。在下冒昧,敢问王爷手下,有何高手?”
那王爷被这王昭阳一问,兀自一愣,却是不知道如何作答。这王府之中,虽然也有高手如云,只是能否打败那江湖门派,他心中也不是确定。”于是便道:“府中却有着几位高人,我请来当我小女的师傅。在我看来,他们的武功确也是不俗,只是能否打败各大门派,本王也是不太确定。”
邵智超一听到是李清庭的师傅,忽然恍了神,心中一凛,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只听得昭阳道:“在下不才,劳烦王爷请出来让小人见识一下。”
平江王暗自笑道:“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请来的几位武功高深莫测,难道还不如你么?”但又不好拒绝,于是便吩咐下人,请来这几位高手。
过了少许功夫,只见李清庭蹦着跳着走了进来。智超见了清庭,莫名羞红了脸,不敢直视,只是用眼角余光偷偷扫视着他。
平江王却勃然喝道:“你看看你,又蹦又跳,成何体统。”李清庭被父亲一训,看到了座上的人,自觉失礼,便立在一旁,低头不语。
随后走进来三个人,众人望去,只见这三人,身穿奇装异服,身材短小,手持弯刀,步伐沉稳而如踏无物。
昭阳见他们走路的样子,不觉黯然失色,心中道:“这三人走路犹如凌虚,却又稳若钟磐,其内力怕是不小。”
平江王介绍道:“这便是府上的三位大师。”
只见最左边的那个短须的道:“在下宫之武。”中间那个微胖的也鞠躬道:“在下龙之介。”最右边那,略带点驼背,也拜道:“在下江上川。”而平江王又依次把镜湖七子给介绍了一下。
昭阳心中,早已知晓这三人来历不凡,也有着几分忌惮。于是踏步上前,朝着那三人弯腰而拜。那三人见王昭阳又行如此大礼,连忙过来将他扶起。就在这时,昭阳瞬间运功,将体内真气源源不断的震出。那个微胖的龙之介,佝偻着身子,见他发功,微微一笑,随即也凝聚真气相抗。两股内力汇集一处,蕴着巨大的能量。昭阳暗叹道:“此人竟然达到了如此境地,真是不容小觑,看来真正的高手都是深藏不露的,我太浮躁了。”
昭阳缓缓收力,那龙之介也逐渐把内力压下去。平江王将一切看在眼里,笑道:“小兄弟,我这三位师傅功力究竟如何?”
王昭阳羞红了脸,只得道:“王爷德布四海,天下英雄争相归附犹如百川入海。这位前辈功力已经臻入化境,非等闲之辈可及。”
平江王又道:“比中原各大掌门如何。”
王昭阳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宫之武道:“不是我欺中原无人,量那些所谓掌门,不过庸碌之辈耳。我定能刀破齐云雁荡,脚踩丐帮少林。让他们知道我武士道的威名!”
平江王朗声大笑:“好,有三位高人和江湖人称镜湖七子的大侠们相助,定然是如虎添翼啊!”
王府的气派非凡,极尽奢华,聚集天下奇珍异宝。而平江王犹且不足,一心图谋神器,垂涎万里锦绣江山。更不知道他的计划能否得逞。
正是:华服玉带已为王,半生缱绻温柔乡。
方寸不足江湖望,原来只道中山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