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老兵,人血的味道简直太踏马熟悉了,这么些年下来,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无论是出于被动还是主动,他都没少喝。
亲自去尝一下血的味道,这无疑是一个蠢方法,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血液里有什么?如果有病毒呢,有慢性病呢,有HIV呢,有变异细胞呢,有……
不确定的事物蕴含着巨大的危险,每一种可能都会要人命。
但是,如果一个蠢方法有用,那它就不是蠢方法。
汤姆见过太多生死,他所在的部队代号“膛线”,意味着,“你虽然很重要,但本质上也就是一个消耗品。”
当年的实验素材加上他,如今也只剩下两个,就连负责对他进行专项研究的学者都换了一批又一批。
上尉早就活够了,无穷无尽地痛苦,无穷无尽地折磨,已经让他适应人间炼狱般的生活,每一次从战斗中幸存都意味着下一次地改造开始。
肯尼和唐明被架坐在院内的石凳上,身后就是端着枪的两位士兵,枪的保险已经打开,随时可以击发。
汤姆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在四处转转。
迭戈则居高临下地站在肯尼面前,“咳咳,那个,唐先生,麻烦你解释一下,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好么?”因为背对着圆月,所以肯尼并没有看见对方此时已经有点脸红。
“我说我是在救人,额…救马,你信么?”
迭戈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果然还是有边界的,可是他并没有打断,一边听着肯尼的叙述,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推理。
肯尼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从警局回来之后遇见里一匹马,那匹马堵在我家后院的门口,刚开始我想把它赶走,后来我发现它脊背上有伤口,所以我便把它牵了回来,还给它搭建了一个马厩,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旁边这个孩子。”
唐明在一旁疯狂地点头。
“你既然是救它,为什么还要拿锤子和锯子,你难道要给他截肢吗?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迭戈这是职业病犯了,结合先前的观察,虽然心里已经有些认同肯尼的说辞,但又情不自禁地把肯尼当成了警局里的囚犯,忍不住想吓唬他一下,看看能不能掏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你以为我想啊!”肯尼苦着脸,“这匹马浑身上下包着铁甲,除了漏出两支耳朵,就和金属疙瘩没两样。
它脊背上的铠甲被外力打碎了,有许多甲片卡在肉里,如果不快点取出来的话这匹马就死定了,而且有些碎片陷进去很深,不麻醉的话会疼死它。
但我却怎么也找不到把铠甲解下来的办法,本来正在暴力拆除,结果却被你们莫名其妙地铐住…”话说到这,肯尼声中的哀怨顿时如滔滔江水般倾泻而出。
“也不知道这种铠甲是什么做的,简直就是刀枪不如,我的锯子都已经被磨废了…要不你们给这匹马牵走吧,别耽误了救治时间,让它枉送了性命…”
迭戈家里是经营牧场的,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地主家的儿子’。老迭戈是和肯尼一样的老派保守人士,他们都不喜欢智能机器人,所以迭戈从小就和猎狗与骏马为伴,在这个已经全面机械化、数字化、智能化的时代里,能像他一样体会到人与动物之间深厚感情的人可不是很多了。
也许再过几年,警犬最终还是被机械犬赶紧了教科书,骑兵也真的只能在仪仗队里苟延残喘,就连宠物也变成了更人性化的智能管家。
感情是做不得假的。
人家能拿奥斯卡,是因为演戏的时候真的把自己代入了进去,那确实是本色演出。
人家能成为政客,是因为忏悔的时候的确很痛苦自己的愚蠢,演讲的时候也相信听众和自己一样,会变得智商不高,那叫真情流露。
“好吧,你老老实实地坐着,不要乱动。”迭戈已经相信了肯尼的话,但是职业操守并不敢让他妄下判断,“你说这个孩子帮你修了马厩?我让他带我去参观一下,你没有意见吧。”
说罢,便也不等两人的同意,就把唐明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