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顾相炎的疑问，高默脸上竟是露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苦涩。

“顾大侠，和您说实话，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学武。十三岁那年，三叔带我从山里出来时，我心里想的就是跟三叔学厨艺，当一个厨子，以后攒钱开一个小饭馆，娶媳妇过日子。”

“从那之后，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虽然来到如意山庄，但我还是这样的想法，还是想学厨艺，当厨子。”

“然而，顾大侠，您知道吗？现实中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情况阻碍我、影响我、甚至是逼迫我，让我不能安心的学厨艺。”

“我是真的想学厨艺！但他们为什么要如此欺辱我、陷害我、殴打我？我真的没招惹他们！从我来到山庄后，我都没和他们说过话，可是他们偏偏就要找各种理由打我！”

“所以，我才想要学武！这样我就能保护我自己，让他们没办法再欺辱我，这样我就能安心学厨艺了！”

高默说的情真意切，显而易见，高默说的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你这小家伙倒是有意思！不像其他人拜师学武，总会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说除恶扬善、行侠仗义、笑傲江湖、称霸武林！”

顾相炎玩味的看着高默，却也没说同意与否。

“顾大侠，关键是我根本不懂那些啊！我长这么大，所有懂得的东西都是三叔教我的！从山里出来之后，三叔就经常跟我说，让我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学厨艺，安安稳稳过日子。所以，我只知道这些，对您说的除恶扬善、行侠仗义什么的，我根本不太明白！现在想学武，主要就是想要保护自己！”

高默解释道。

“小家伙！你还小，确实有很多东西不懂！就像你来到如意山庄后，被人欺负，你不懂！学武的意义，你不懂！很多东西你都不懂！但是，这个世界不是你不懂，别人就可以饶过你，不欺负你的！这个世界是由许许多多的人构成的，每个人都不能独立存在，大家相互交织在一起，你可能觉得你自己什么都没做，谁也没招惹，但实际上，可能从你出现到如意山庄中，你就招惹到其他人了。”

“所以说，小家伙，想要不被欺负，可不只是学武就足够了！你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而你学会这些，也能保护自己，并不一定需要学武！”

顾相炎摇着头，说着一些对于高默来说极其深奥的话。

高默努力理解着，虽然有些朦胧不清，但还是能明白一些。

最关键的是高默听出来了，顾相炎似乎并不打算收他为徒，教他武艺！

高默连忙说道：“顾大侠，您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此时此刻，我能够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向您拜师，跟您学武！其他的我也会去学，但您要不收我为徒，我可能还没学会，就被人欺负死了。”

听到高默的话，顾相炎沉吟起来，以顾相炎的认识层次，自然能看出高默说的确实是实情，如果不是自己相救，高默早已经死了。

“你三叔呢？你被如意山庄向庄主带走，你三叔知道吗？”

顾相炎问道。

高默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三叔去哪了？自从那天早上他不见了，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跟着向庄主走的时候，已经与鸿福饭庄的掌柜说了，三叔若是去寻我，便来苏州如意山庄。”

顾相炎又看了看面前的高默，这少年倒还沉稳老实，而且确实如少年所说，他不教他，无论是将他送回去，还是让他自己流浪闯荡，可能都很难生存。

想了一会，顾相炎这才说道：“我收你为徒教你学武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必须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高默惊喜的看向顾相炎，此时高默心里想着，别说是三个条件，就算三十个条件他也会答应，只要能活下去，再难的条件都可以。

“第一个条件！学武可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可以说，学武是世上最辛苦的事情。你想学武，完全是出于你自愿，那你必须要能刻苦修炼，绝对不可半途而废。若是如此，我必不再继续教你。”

顾相炎严肃的看着高默，缓慢的说出第一个条件。

闻言，高默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一定能坚持到底！迎难而上！”

“现在不用跟我说这些，真累的时候不要哭鼻子就好！”

顾相炎摆摆手，接着说道：“第二个条件，学武之后，你便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武者！武者，都有自己的习武之道！我的习武之道便是匡扶正义！义之一字，你需深刻理解！我并不需要你能做到行天下大义，我要求你至少做到不为恶！”

高默眼神有些茫然，原本简单的善恶在顾相炎口中却如此复杂，于是高默问道：“何为恶？何为义？别人欺负我，我保护自己将人打伤，这算恶吗？”

“这不算恶，但也不算义！恶乃是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为害百姓。而义乃是行正义之举，为正义之事。而你刚才所说的做法，不恶不义，只是自我保护而已。所以，我对你的要求只是不为恶！如果有一天你能够真正理解义，那你便要做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