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姆亚特城,西北外城区。
皮洛士策马走入城内,走在街道上,他能感觉到周边房屋内那种惶恐不安的窥视。今夜之后,这座城市就要落入他的掌控之中,这让他的内心颇为愉悦,侧首对塞克斯图斯说道:“塞克斯图斯,朕的南征大业,终于实现了一小步了。”
“陛下,如今我军不过占据了西北外城区,仍未彻底占领杜姆亚特,微臣不可轻易懈怠。”塞克斯图斯并没有因为暂时的胜利而掉以轻心,反倒愈发警惕,以防因为疏忽大意出现别的变故。
“朕知晓了,”皮洛士从善如流,深吸一口气,将那股懈怠驱逐出脑海。
这时,一斥候从远处奔来,来到皮洛士面前,禀告道:“陛下,撒拉森人的军队已撤回,逐渐向我军逼近,还请陛下明示。”
“撒拉森人既已撤回,那么科普特正教会应该已经败亡了。”皮洛士有些惋惜地咂咂嘴,似乎并没有将自己坑骗法赫德神甫一事放在心上,说道,“让罗洛的瓦兰吉亚卫队为前锋,向撒拉森人展现一下我罗马军团的实力。”
“万胜!”塔斯高举武器,高声吼道。
“万胜、万胜、万胜!”拜占庭军队响起山呼海啸般的高呼声。
远处正赶来的撒拉森人军队中,法希尔乘着肩舆沉思着,忽然耳边响起一阵阵高呼声,令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难堪。他冷哼一声,握紧了肩舆的木栏,喝道:“希腊人,果真是好算计,竟然牺牲科普特正教会来声东击西。不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传令,命阿弗喀拉卫队为前锋,一举冲破希腊人的防御!”
法希尔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原本位于中央的一万阿弗喀拉卫队,在其指挥官的喝令声中迅速越过其他撒拉森人,准备展开决死冲锋之势。
拜占庭军队的最前方,罗洛与他的两千七百人瓦兰吉亚卫队,早已在街巷内严阵以待。之前的多次攻势中,瓦兰吉亚卫队一直留守中军、引而不发,护卫着皮洛士的安危。这早已让这些嗜杀好战的瓦良格武士心痒难耐了,这次终于轮到他们率先进攻,狂热的战意一瞬间便攀升到巅峰。
“稳住,盾阵准备!”摇曳的火光中,对面人影憧憧,罗洛只能大致目测敌军的方位,估量着双方的距离。在他的喝令声中,瓦兰吉亚卫队列成一个密集的方阵,以厚重的塔盾抵在身前,紧盯着不断逼近的撒拉森人。
“标枪进攻!”
瓦兰吉亚卫队的盾阵忽然从中露出一道道缝隙,一个个轻装的军仆从缝隙间窜出,小跑几步后将自己手中的重标枪投掷出去。
漆黑的环境下,阿弗喀拉卫队的士兵们根本无法看清重标枪的轨迹,瞬间便被一根根重标枪撕裂身上单薄的锁子甲,贯穿躯体,一一钉死在地上。听到身侧袍泽的惨叫声,余者才反应过来,连忙举盾防御,只是视野不清晰的情况下,这无疑是一个徒劳之举。
“加快速度,攻上去!”阿弗喀拉卫队的指挥官眼看伤亡惨重,士气逐渐动摇,一狠心命令阿弗喀拉卫队不留余力,展开冲锋之势。
投掷了三波标枪之后,力竭的军仆纷纷从缝隙间退回,原本散开的盾阵轰然闭合,静待着阿弗喀拉卫队的冲击。
不一会儿,一股庞大的力道从塔盾上传来,让最前方的瓦良格武士身形一震,险些握不住塔盾。他们被阿弗喀拉卫队推得步步后退,所幸他们的退路被身后的袍泽所阻挡,才免于被这股庞大的力道推倒在地。一排又一排瓦良格武士被推动着,逐渐被推倒离原地五六米之处时,阿弗喀拉卫队方才力竭。
“进攻!”
这些瓦良格武士猛地掀开盾牌,给予跟前的敌人一下沉重的盾击,将他们打得一个踉跄。之后,这些瓦良格武士扬起锋利的单刃维京战斧,趁着敌人破绽突显,一斧砍在敌人脆弱的脖颈间,顿时滚烫的鲜血溅落到他们脸上,令他们的面容变得愈发狰狞。
罗洛扬起战斧,扬起塔盾将一个阿弗喀拉士兵掀翻在地,走上前去一脚踩在他的背脊上,举起战斧朝着他的后脑重重地劈下。这个阿弗喀拉士兵的后脑炸裂开来,一大股红白之物顺着战斧溅射到四周,也染红了罗洛的衣袍。
这时,罗洛内心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危机感,令他下意识侧身一闪。紧接着一阵破风声袭来,一杆锋利的长矛划破他罩袍,与他内衬的锁子甲相撞,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击声。
他一个转身,舍弃手上的塔盾,顺势伸手握住了那人刺来的长矛,同时往前一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从矛身上传来,那人重心不稳,瞬间被拉扯到罗洛面前。他抬起头,入目却是罗洛那狰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