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大维齐尔相助,实乃我国之大幸啊!”
加里卜闻言大喜,向萨拉丁深施一礼,随后忙不迭地离去。
待到加里卜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原本侍立在侧的阿拉伯仆人忽然抬起头,脸上那一抹媚笑之色转瞬变为平静。萨拉丁回过头,注意到这位阿拉伯仆人的神色。他重新倚靠在榻上,为自己倒上一杯咖啡,随意说道:“赫勒敦,看似你有满腹疑惑,不妨与我直言。”
阿拉伯仆人赫勒敦也坐到榻上,双眸紧盯着如此闲适的萨拉丁,问道:“萨拉丁,你为何要相助这位加里卜王子。一旦加里卜无法妥善解决希腊人,他那群兄弟定会借故发难,将他拉下继承人之位,这位王子殿下定然不能全身而退。若是权位之争出现,法蒂玛家族必定内乱,对于我们不是更有利吗?”
萨拉丁并未直面回应这一问题,反而问道:“赫勒敦,对于这位加里卜王子,你又是如何看待的?”
“不过是一介色厉内荏、志大才疏之辈而已,连萨拉丁你的千分之一都无法比拟。若是这偌大的国家托付在此人手中,必显衰亡之兆!”赫勒敦不屑地撇了撇嘴,显然对加里卜心存蔑视之意。不过,他却又疑惑不解,追问道,“萨拉丁,你仍然没有回应我的问题。”
“你不是已经找寻到答案了吗?”萨拉丁将另一杯咖啡放在赫勒敦面前,说道,“既然加里卜有着诸多问题,并不适合成为哈里发。那么对于我们而言,助加里卜登上哈里发之位,不正是一个良机吗?”
“什么意思?”赫勒敦显然已经被萨拉丁的话绕晕了,连忙追问道。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城;不谋长远者,不足以谋一时。你仅仅你见到加里卜的弊端,却没料想过这种弊端也可相助我们。”萨拉丁轻笑一声,又拿捏起两枚棋子,放在棋盘上。他指着那枚象征国王的棋子,说道,“一位昏庸无能的哈里发,相对于一位英明果敢的哈里发,何人更适合我们的大业?”
赫勒敦方才醒悟,豁然说道:“当然是一位昏庸无能的哈里发!”
“正是如此,我们之事如同火中取栗,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不得不防。”萨拉丁拿捏起另一枚棋子,将那枚象征着士卒的棋子放于国王棋子的身后,说道,“我们全力援助加里卜登上哈里发之位,只需要躲藏于其阴影下,享受其庇护,暗自积攒实力。待到时机成熟,这位哈里发是否存在,不就在你我一言之中吗?”
赫勒敦深深地看了萨拉丁一眼,由衷地叹道:“萨拉丁,若让你成为哈里发,必将是一代雄主。我当初得以追随你左右,实乃真主之眷顾!”
“我的朋友,这一切都是真主的安排,一切早已注定。”萨拉丁回忆起往事,也颇多感慨。但是,他很快又按耐住自己波动的情绪,说道,“既然如此,你也应该明白自己的任务吧?”
“我这就下去安排!”赫勒敦应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萨拉丁看着棋盘上互成的犄角之势,忽然伸手一挥,将棋子全数收入囊中,沉默不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如今萨拉丁虽贵为大维齐尔,但是自己曾为赞吉苏丹廷臣的身份,以及之前自己立下的赫赫军功,皆遭到了哈里发泰穆尔的忌惮。不过,这位哈里发非但没有打压,反倒是刻意纵容,给予他莫大的权势与财富,似乎有意滋生他的野心,却又暗中对其严防死守,不让他染指实质性的权力。
萨拉丁明白,泰穆尔此举自然大有深意,并非因年迈而失智。自己始终是一介外人,滋长自己的野心,也是为了让自己被权势所迷惑做出种种失智之举,待到日后新任的哈里发即位,便清算自己从而获取威望,巩固统治,免于新君即位时的朝局不稳。
萨拉丁冷笑一声,捏紧了手中的棋子,喃喃道:“可惜,已经被你放纵的野心又怎会再次甘于平庸。泰穆尔,我知道你在利用我,为新君获取威望;但我又何曾不是在利用你,于暗中积攒实力?这般算计,我们到底鹿死谁手,仍旧是未知之数。”
……
加里卜得到萨拉丁的计策之后,立即遣人前往城内寻找阿萨辛兄弟会的据点,自己则回宫准备下发诏令,责令国内的军队集结。当他即将回宫之时,迎面见到了一波人潮,也遇到了一位他最不愿遇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