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浅很浅,却像是穿越了漫长的时光而来,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压在我心上。
他哪里知道,我才不是护什么天下呢,这天下与我何干?我所求的不过是与他的自在江湖罢了。
不知他是从哪里变出个天灯来,用手托着,一手捏了一道火符点燃,又用术法凭空画了几个字——鸢歌平安喜乐。
与当年我许下的愿望如出一辙。
我望着那盏灯飞高飞远,在夜空中发散出温暖的火光,像是在指引我回家的路。
许清涟,我们要回家了。
天灯飞至半空中,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那盏天灯突然就灭了,紧接着就是数万箭齐发,无数支利箭向我们逼来。
我怎么就给忘了,这是战场啊,大晚上的放灯难怪引起敌军的注意,我也真是蠢,这点都没想到。
离帐篷较远,加之敌军又是来人众多,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为今之计只好先拖着等琴染来救援。
谁知我落尘刚一出鞘,一支箭就穿云而来,直直射进我胸膛里。
说好的先礼后兵呢?
巨大的疼痛袭来,我疼得几乎晕厥,许清涟蓦地红了眼,眼里迸射出些许杀意。
我拉住他的衣角,强忍着痛意唤他的名字:“许清涟,你别忘了,你的剑是用来保护天下的。”
他冲我笑了笑,捏诀将我困在屏障中,他的眼眶很红,像是要哭了一样。
“我说过,待你音信全无,我再爱这世间万物。”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许清涟杀人,或者说,是他第一次杀人,为了我。
白衣飘飘穿梭于敌军中间,手执一柄长剑,几乎是一招毙命,不消片刻,地上已经倒了许多人,他的衣摆也被血染透,成了鲜艳的红色。
“许清涟,你给我停下!”
我冲他疯狂地大喊。他是我心里的白月光,是我心头的朱砂痣啊,怎么能因为我而玷污了他朗月清风的姿态。
这比杀了我更让我痛苦。
他又一次忽视我的意见,不知从何时起我们的意见开始出现了分歧。
好在琴染赶来得及时,他到达时看到许清涟脚边的尸体也小小的讶异了一下,接着也投入到战斗中去。
有了琴染相助这次偷袭结束得很快,琴染一出手准保是对方的死期,这个我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是真的狠心。
我受伤的消息很快传回了长安,不出三日,一道圣旨快马加鞭地送来宣我回京,琴染派人连夜将我护送回长安,一同被召回的,还有许清涟。
我被送回长安时已经陷入了昏迷,此后许久的事我都不知晓,听说马车刚颠簸至宫门口就有一队人在那里等候了,是萧景荣亲自来接的。
别人怎么说我洛家皇恩浩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算是将柳如初得罪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