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无奈,放下簪子拿了火折子点了油灯,又把门闩上道:“这么晚了不睡觉找我干嘛?”说罢打了个哈欠。
宁巧娘抱着个竹夫人坐到床边道:“我睡不着啊,想找你聊聊。”
楚玉简直心累,把宁巧娘推开躺上床道:“你睡不着我睡得着啊,你正儿八经的姐姐就在隔壁的隔壁,找她去,我都困死了。”
宁巧娘推推她道:“她就只会诳瞒我,不想跟她说!”
楚玉问道:“你识字吗?”
宁巧娘不知她为什么这样问,老实的点头道:“母亲有请女师教授,所以一般的字是识得的。”
楚玉坐起来看着她道:“那你看我脸上是不是写了‘知心姐姐’几个字?”
宁巧娘捧着她的脸仔细的看了道:“没有啊,你虽然不施粉黛,但脸还是洗得很干净的。”
楚玉简直被打败了,颓然躺下道:“好吧好吧,你想说什么就说罢!”
宁巧娘抱着竹夫人面对楚玉躺下,犹豫着说道:“楚玉你为什么不成亲啊,你及笄了吗?”主要是她那头发老是绑在脑后,根本不能靠发型分辨出来。
“我谢谢你关心哦,看见我那簪子了吗?虽然是木制的,那也算是笄啊。”
“哦。”宁巧娘干巴巴的答了一声,又声若蚊呐的说了一句,楚玉没听清,“啊?”了一句。
“我说你就没个心上人什么的?”宁巧娘自暴自弃道。
楚玉酝酿了一下,然后用低沉的嗓音道:“我曾经,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为了他,学着叠星星、扎玫瑰、做风铃,怎么傻怎么来,可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宁巧娘急问道。
“后来啊……”楚玉闭上眼睛,声音更低了一些道:“后来他得了急病,就这么去了。”
“啊。”宁巧娘有些手足无措,笨拙的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嘿嘿哈哈哈,你不是真的信了吧?”楚玉破功笑道。
宁巧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拿了竹夫人就要砸楚玉,楚玉忙用手挡了道:“骗你的骗你的,其实是他在我们成亲前跟我闺蜜——就好朋友——有染,被我捉jian在床,后来撕破脸分开了。”
宁巧娘抽出竹夫人又要打她:“你若不是边笑边说我还会信你!”
楚玉道:“你是不是傻啊,骗你的你相信,说真的你又不信了!”
宁巧娘松开手沮丧道:“是啊,我就是傻,别人说什么我都信,不是傻瓜是什么。”
楚玉一见这不对啊,忙把竹夫人丢到床尾哄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哄骗你。”虽然大部分其实是真的。
宁巧娘坐起身拿了竹夫人抱着道:“我有个未婚夫,已经纳征了,不过前段时间犯了国法,还没定罪。父母就要我另许人家,我……不喜欢这样,他们平日里都谈论什么君子之道,我求了他们,答应的好好的要帮他,转眼却是退了婚,今天小憩的时候我都听那些下人在窗户外议论着呢。”
楚玉道:“有人在你窗户外议论?这事你姐姐知道吗?”
宁巧娘撇嘴道:“她知道了只会训她们,有什么用?”
楚玉戳她道:“熊孩子!别的不说,下人胆敢背地议论主子,这是不是该肃整一下?还有,能让你听见却没让芸娘知道,定是知道你们的活动时间,搞不好这静心庵有猫腻!”越说越觉得可能,忙起身穿了衣服,又催宁巧娘起身。
宁巧娘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道:“这……不可能吧?”
楚玉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先去芸娘房间商量一下。”
宁巧娘也有些害怕了,忙穿上鞋子。楚玉拿了油灯,又一手拿了簪子轻轻打开门朝门外看去,见没有异样便招呼宁巧娘跟上,两人去了宁芸娘房间。
宁芸娘房间里铺了地铺,有大丫鬟值夜,听到敲门声问清来人后轻声喊醒了宁芸娘又开了门。
宁芸娘起身披了件衣服坐到绣凳上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睡觉一起来找我了?”
楚玉戳了宁巧娘一下,宁巧娘不情不愿的坐在桌边把下午的事情说了。
静心庵寮房是前门后窗的设计,宁巧娘休息的时候屋里只有她一人,将醒未醒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窗户外小声谈论汪泽渝被冤枉入狱,宁府见死不救是想抛了这边去捡个高枝,一女二夫之类的。宁巧娘一下就清醒了,打开窗户一看,却没有人影,只把屋里东西都砸了。
宁芸娘听了道:“可听出是哪个碎嘴子了?”
宁巧娘摇头道:“那人声音小,迷迷糊糊中听不真切。”
宁芸娘扣上衣扣,思量了一下道:“今夜你先和我一起,明天一早就收拾东西下山。”
宁巧娘不乐意道:“不至于吧,我和楚玉一起睡好了。”
楚玉一直站角落里当鹌鹑,此时一听她的名字,忙道:“我那边房间小,又没有这么多东西,总是没有这里方便的。”
宁巧娘不依,总要缠着她,宁芸娘也没有办法,只让丫鬟去把床搬过来,楚玉又道:“已是晚上了,不必折腾了,这位姐姐如若不嫌弃,我就跟她一起睡地上好了。”
一番争论后,楚玉还是睡了地铺。她被折腾得惨了,又有熟悉的人在旁边安心,刚一沾上枕头就睡过去了。反倒是宁芸娘姊妹躺一张床上久久未睡,良久,宁巧娘才咕哝了一声翻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