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竹看起来实在不太好,可穆笙每每见着他似乎都是不太好的样子,一样的苍白脸色。
他此时或许是人群中最淡然的一个了,他浅浅一笑道:“是我自己回来的,我想回来找你,我想和你一起”
“殿下不是一直说想回南境看看吗?为什么又要回来?”
穆笙能明显感觉到乔然的颤抖,好在他并不想真的伤到穆笙,手中的剑离穆笙的喉咙较远,只搁在肩上,他手一抖剑就在她厚厚的衣裳上摩擦。
乔然哽咽片刻道:“我想这辈子至少……,至少有一次,能满足你的愿望”
阮青竹:“是,除了南境,我还想去看看大海、荒漠、去到这高墙以外的每个地方”
说到这些他突然笑了,脸上全是向往,眼睛死死盯住乔然,然后他说:“可我……,是想和你一起去的!”
他在笑,他笑起来很好看,穆笙觉得她好像在哪里看过他这样的笑,好像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树荫底下,阳光漏在他脸上,他好像像这样笑过。
可乔然在哭,就在她面前,就在此地,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哭了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那种绝望穆笙并不能感同身受,她以为最绝望的是儿时,姨娘在塌上病着,可她买不来药,也找不来大夫,只能坐在床头哭,她觉得那就是最最无奈的事了。
可原来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才是这世上最无奈的事,就是你无论怎么挣扎,却还是没有活下去的方法。
“去吧”
乔然抬头眼神坚定,他看向阮青竹笑道说:“我们一起去吧”
乔然突然收紧挟持穆笙的手,将剑真正的抵在了她的脖颈上,在穆笙耳边轻声说了句。
“抱歉“然后挟持着她往前逼近。
辰王的箭再次对准乔然:“本王让你放开她”
乔然闭口不言,脚下却不停,一步一步往阮青竹的方向去,辰王手上弓弦一松,一根羽箭正射在乔然脚尖前的地面上。
“停下”
他再往前一步,又是一根箭射在脚下。
他再次往前,又是一根箭射来,不过这一次没有射在脚下,而是射中了他握剑的手。
那剑太重了若是直接脱手一定会让穆笙血溅当场,好在他松手前将剑往前推了一把,那剑只从穆笙颈上划过,只破了点皮留下一条血痕。
他剑一脱手一直在他四周警戒的护卫队第一时间将穆笙拉了出来,脱离了他的掌控,可惜他这次拼死一搏,并不顾惜手掌,反手又夺了一个护卫的长剑在手,横在胸前继续前进。
这一切阮青竹都看在眼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制止,他一定也渴望他能带自己走的,虽然明知道不可能。
辰王重新架上弓,城门上的弓弩也准备着,现在没了穆笙为质,他再往前……!
辰王:“你再胆敢往前一步,就是万箭穿心”
他仿佛没有听见,抬腿就要跨……
“等等…”
是阮青竹。
“我不去了,别再往前走了”
乔然笑:“殿下等着我,我马上就过来了”
乔然笑了,阮青竹却哭了,他挣扎着摇头
“然哥哥,算了!算了吧!”
乔然果然停下了脚步,震惊得不知作何表情,一时愣在原地,半晌才愣愣的问
“你叫我什么?”
“然哥哥,算了吧,已经足够了”
乔然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睁眼,宠溺的点头笑道
“好!”
然后将手里抢来的剑扔了,高举双手,终于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