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想了想,将别在腰带上的一把枪拔了出来,小心地检查了一下机头,然后放在了周玉面前:“如果有什么人不长眼过来骚扰你,就用这把枪指着他,你放心机头都关着,不会走火伤人的。”这把枪正是朱然刚刚从那两个被他击毙的枪手身上摸出来的,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他之所以把机头全关了,就是因为周玉以前从来没有用过枪,别不小心走火把自己给伤了,而且这里毕竟是租界里的酒馆,若是真的在这里开枪打死了人,周玉恐怕也难以脱身。一把关上机头的手枪已经足以把周玉包装成一朵带刺的玫瑰,让那些喝得有些微醺的酒客清醒不少,至于那些连手枪都没办法吓退的醉鬼,一般已经醉到对女人也不会有兴趣的地步了。
放下枪之后,朱然便迈步向之前白俄女招待指点过的那扇橡木门走过去。喧闹的酒吧里,所有的客人都沉浸在酒精带来的简单快乐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中国人的脚步。
朱然的手指在橡木门上叩了叩,然后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朱然并没有听懂,不过他估摸着那是里面的老伊万在用俄语说请进,便伸手在橡木门上用力一推,橡木门吱呀一声向里面打开。
橡木门后面的景象要比外面显得更有秩序,五六个人正围在一张牌桌边上玩着德州扑克,还有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蜷缩在墙角的沙发里抽着水烟。
伊万坐在正对着橡木门的位置上,他刚刚才用手上的一对K从自己的对手手里赢下了一个大底池,心情甚是不错。他看到走进来的是一个黑发黑眼的中国人,便立刻把自己的语言切换成了中文——这对于在上海滩厮混了多年、一直从事着地下生意的他来说,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怎么了,我的小兄弟?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在欢歌看到过你,是新来的吗?”
朱然把手伸进自己的衣兜里。
看到他的这个动作,在座的其他人顿时警觉起来,立时就有两个男人把手伸向自己的腰间。看得出来,这两个男人的身上也带着枪。
“不要激动,我没有恶意。”朱然连忙将口袋里施存风的那块金怀表掏了出来,在他们眼前晃了晃,示意自己掏的并不是手枪之类的凶器,房间里的氛围这才重新缓和下来。
“小兄弟,你是准备在我这里把这块金怀表卖掉么?”伊万在面上挤出了一个笑容:“那我这里的规矩你应该清楚吧?不管你的东西来路如何,我这里都会尽力帮你寻找买家,不过若是交易成功了,我要在里面抽走一成,作为我收的服务费用,听起来非常公平合理对不对?”这就是伊万在欢歌酒吧一直做的生意:帮助上海滩的暴徒们处理各种来路不明的赃物,若是价格合适,他也会直接把东西自己吃下。
说罢伊万又转过头对着蜷缩在沙发上抽水烟的女人咳嗽了一声:“杜琳,你过来看看这块怀表成色怎么样。”
女人听了伊万的话,这才恋恋不舍地丢下了水烟筒,撩了撩头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朱然这才有机会看清楚她的面孔,发现她和自己一样是个中国人。听伊万话里的意思,这个叫杜琳的女人是伊万的左膀右臂,专门为伊万对流到欢歌里的各色赃物进行估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