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索性天色昏暗,屋中又并未点灯,这青筋跳两下的动静,还是可以被遮掩下去的。
时值盛夏,太子光洁的额头上,多了些细细密密的汗珠。
吴先生半晌没有开口说话,太子也就保持着这并不舒服的别扭姿势坐了半晌。
“我许给你的诺,早就兑现了,你许给我的诺,不知多久才能兑现?”吴先生终于开口道。
屋内结冰的气氛仿佛忽然被打碎,但碎裂之后仍然是一地硬硬的冰碴子,并不能让太子好过。
“皇上忌惮我,五万京师水军已是他给我的极限了。”太子紧咬牙关,一字一句说道。
“五万?”吴先生冷笑一声。
“五万兵马,就是被魏兴歌杀了的赵仙仙也有本事从她父亲怀中偷盗出来这么多人,可惜她死了,否则还能教教你,怎么跟父亲撒娇,哄骗他再给你一个兵符。”吴先生嘲讽道。
太子自尊心极强,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然而他的目的不是此刻逞强泄愤,也不是与吴先生在嘴上计较,虽然内心的怒火已然要烧破胸腔喷薄而出,但他依然还保持着正常的状态。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隐忍最苦的一件事。
他脾气暴躁,自大自负,小肚鸡肠又爱记仇……这一番缺点在他托生在皇后腹中之时就有了,但也是那时起,整个世间容得下所有人有这些脾气,偏偏容不下他。
他讨厌旁人在耳边聒噪,远远听到一些毫不相关的窃窃私语,他也能疑心此人是在讲自己坏话。若是离近了听,他又能从旁人无心的一句话中,听出那许多别样的道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