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9、逆·聆风(2 / 2)剑气萧心天下同首页

“这是龙眼,晒干后就变成里桂圆。”忘叔为洛玉声街道到。

“原来是龙眼。”洛玉声赶紧剥开手里那颗龙眼的皮塞进嘴里:“嗯,不错不错,又脆又甜!好吃!”洛玉声面部表情浮夸地称赞着,她可是找准一切机会拍忘叔的马屁。

洛玉声将果核吐到地上,又伸手去抓了一捧:“这么多龙眼是要分给大家吃的吗?”

“这些都是要制作成桂圆蜜糖酱的。”

“听起比龙眼更好吃的样子。”洛玉声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浑然不知“大祸”降至:“大叔那酱应该怎么做呢?”

“首先么”,忘叔停顿了一下看向洛玉声:“你把这些龙眼肉都取出来。”

“什么!”洛玉声被吓到大叫起来,连树上的鸟儿都被她惊得四下乱飞。

洛玉声难以置信地指着那些数量惊人,堆积如山的龙眼:“这这这…这里少说也有四五百斤,要剥完那还不得猴年马月了!”洛玉声一心急连成语都用对了。

“你不是成天无所事事到处乱窜吗?正好这几天给你找点事情做。”忘叔神色自若,完全没有在意洛玉声的控诉。

“大叔,拜托你睁开你那无情的大眼睛瞧瞧,这工作张是几天就能够完成的吗?”洛玉声伸出自己的双手,在忘叔面前比划:“还有你再看看我这十根纤纤玉指,要是把这么多龙眼剥完,估计还没等我老掉牙,我的手指估计已经磨没了,只剩两个手掌像鸭子那样的脚蹼都能去河里划水了。”洛玉声学着鸭子扑腾水的模样,外加上她一副愁云惨淡如临大敌的悲戚模样,要是被其他人瞧见了定会引得对方捧腹大笑。

可惜这些在忘叔看来却是毫无用处,不会对他的决定有一丝改变。

“每天到处闲逛无所可为,再这么下去,你必会在萧音坳生出些事端。”闲暇过多总是会引发一些无由来的问题,只有忙碌才是顺应万物皆动的规律。

“大叔你也太蛮横了!这分明是欺凌弱小,怎能让我一个人完成这么多工作!”洛玉声几乎想要撒泼打滚了,可是忘叔接下来的话让她不敢耍无赖。

“今天必须先剥出一百斤龙眼肉,否则今晚别想吃饭,再无理取闹是连午饭都没有。”

一闻不能吃饭了,洛玉声哪里还敢造次,立刻禁声闭嘴自觉搬来一张小板凳,乖巧地坐下来开始剥龙眼。

忘叔见洛玉声如此听话,没有再多言然后自己就离开了。

洛淮鸢骑着绝患不知漫步了多久,反正自己也看不见,只能由着它随处任行。

渐渐地绝患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怎么了绝患?为何不动了?”在黑暗之中洛淮鸢对外界的任何异常都极度敏感,因为安全感不足除了让他精神紧张。

可是洛淮鸢根本感受不到周遭环境的变化,虽然自己失明了,可是听觉、触觉还有嗅觉等感官依旧如常。

洛淮鸢想要驱使绝患继续前进,可它岿然不动怎么也不肯再挪动半步。

洛淮鸢只好下马自己缓慢徒步前行,可是还未走出几米远,洛淮鸢前脚一下踏了空,原来前方是断崖绝路。

绝患发出焦躁的嘶鸣声,惊得洛淮鸢赶紧反应过来往后退,结果后脚一不留神没有站稳,所幸他及时用手臂在两侧撑住,只是下半截身子悬挂在崖边沿处,几块碎石被蹬掉滚落,那回音传来的延时和振幅就知道那崖底的距离足够遥远。

一阵穿堂风刮来,双腿在崖沿下晃晃悠悠,戴在眼部的布条也被吹落,洛淮鸢伸手一顿瞎抓,那布条却随风而去飘舞不知去了何处,直到消失不见。

那风来得急,洛淮鸢定了定神后方才找回了方寸,待到他稳住了心神,那风力也徐徐缓了下来。

洛淮鸢拂去脸上被吹乱的发丝,坐直了身体,准备收回的双腿却停在了半空中,又再次移回了原位。

风声过耳草木知,洛淮鸢坐立于崖边,脑海里浮现出来了的全是自己当时与伏涅交手的画面。自从他醒过来后,他曾多次努力回忆二人那一战,可是所有的记忆都很是模糊,那些刀光剑影飞掠的过程都被伏涅最后袭击他的那一掌的惊恐瞬间给掩盖。洛淮鸢痛苦地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他后悔自己的大意狂妄,不知江湖高手如云,不但让自己今后成为了一个连独立生活都困难的废人,更重要的是他也许再也无法完成师父的遗愿嘱托。

洛淮鸢突然想起了幼时有一次自己出了痘症,那是洛淮鸢病得最重的一次。他发了两天两夜的高热,周身起了密密麻麻的小水泡奇痒无比。荀千山就那么一直守在他身边,为他上药看着他不许他去挠那些水痘,以防止感染和留疤。多少次迷迷糊糊间,在昏黄的灯光里,洛淮鸢尽力睁开一条眼缝总能看见师父他和蔼可亲的笑容,他一边笑一边对洛淮鸢说:“臭小子,要赶快好起来,不然你姐姐都快把你的玩具给全霸占了。”荀千山手里拿着扇子一刻不曾停歇为洛淮鸢扇风,以缓解他身上的不适。

过去洛淮鸢生病了还有师父来宽慰他,在他脆弱的时候给予他最迫切的关怀,而现在他还能依靠谁呢?

不知是否是那风过疾,还是洛淮鸢心太凉,他知道脚下应当就是一条捷径,一条能让自己当下立刻能见到师父的捷径。洛淮鸢把身子朝前缓缓挪动了一寸然后又是几寸。

只要往前移一些头向下一栽,洛淮鸢便能轻而易举地完结自己的生命,如此便可以抛下一切了。

洛淮鸢呼吸加重随着他那可怕年头逐渐强烈,他尝试着松开扣崖边的手指一根三根。他想要在拖累他人前结束这一切,也许自己死了至少洛玉声不用再面对那些不可预知的未来,以后还能继续她正常的生活,也许自己死了就能到了地底下见到师父,向他忏悔自己的无能为力。

洛淮鸢重心逐渐迁移,此刻风声掩盖了其他噪音,四周安静得只能让洛淮鸢听见一个远处召唤他坠落的呼叫。

正当洛淮鸢鼓足勇气准备一了百了的千钧一发之际,背后突然冒出一个低沉却轻缓的男声:

“当真想好了?”

这冷不丁冒出来的人着实让洛淮鸢吓得不轻,他惊恐回头忘记自己目不能视。即便自己还在复原阶段,可背后站了个人竟然全然不知,当真是伤心过度还是视觉受损,连着其他感官都退化了。

虽然洛淮鸢被突如其来访客惊扰,但是他很快的平复下来。他转过身继续背对着对方,仰头无望地感叹道:“想好了如何?没想好又如何?事已至此,何曾以我的意志为转移?今日之果,难道就是遂我愿如我意了吗?”洛淮鸢当真是觉得自己已无路可走也走不动了。

“哈哈哈哈哈……”那男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年纪。

“你笑什么?”洛淮鸢问。

“我笑你年纪不大就对人生有这么多歪理邪说,身强力壮的不去干点正事,跑到这里无病呻吟,你说我能不笑吗?”

男人不但语气戏谑,而且言辞轻佻,似乎他没看出来洛淮鸢已经失明,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蔑视让洛淮鸢感到有些微愤怒。虽然自己并在乎别人是否对自己的遭遇给予同情,但自己身心俱疲对这样的冷嘲热讽终究更为敏感些。

洛淮鸢愤然起身,预估着那人声音的方向怒吼:“无病呻吟?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没病吗?不,比生病还要糟糕,我是个废物,还是个瞎眼的废物!”洛淮鸢就像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一般,将自己失明以来所有忿懑和郁结一股脑儿地丢了出来,一改平日里忍耐温文的品性,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知道每天深陷黑暗中是什么感觉吗?你明白吃喝拉撒都需要别人照顾的滋味吗?你了解……”洛淮鸢有些哽咽:“你了解未来一个人都不能再有任何期盼和打算的绝望吗?”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洛淮鸢也会有失去理智也不能自持的一回。冷静无法治愈内心的伤口,而只是将它包裹住不让人发现罢了。

洛淮鸢泣不成声,泪水滑落浸润嘴角。良久无语,能听见的只有洛淮鸢的啜泣声,还有那依旧流动的风。

“凉吗?”在不知沉默几许后,那男子突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洛淮鸢未做太多反应,他压根儿就没听明白对方再说什么。

“咸吗?”谁知那男子再次发问有来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洛淮鸢止住了悲伤,有些不解。

霎那间洛淮鸢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迎面撞来,完全没有任何应对措施,直接后退脚下一空从崖边坠落。

那男子突然出手把洛淮鸢推下悬崖,在失重的落差短只在片刻间,洛淮鸢的身体还未来得及作出应激反应,就被男子一把拉住右手胳膊。

洛淮鸢悬挂的悬崖边,那男子俯视着他:“害怕吗?回答我。”那声音依旧低沉就算二人近在咫尺,却又觉得相较遥远。

“你疯了?快拉我上去!”洛淮鸢哪有心思去应答,他双手死命抓住男子的胳膊,因为用力过度手臂青筋爆凸。

那男子立马将洛淮鸢拖起来,洛淮鸢跪爬在地上,心口狂跳惊魂未定:“作弄一个瞎子,很有成就感吗?”

“风吹来你会感到凉,泪滴下你会尝到咸,身处险境你会恐惧悚然,就算你看不见,但你依旧有这些感触。”

洛淮鸢没有理解而是没好气地说到:“我只是看不见,又不是失去了其他知觉,当然知道这些。”

“当真知道?”男子似乎对洛淮鸢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将洛淮鸢的身体扳直,让他端坐在面对一个方向:“告诉我你看见风从何处而来?”

“风?”

“嗯,风,你看见了吗?”

席地而坐的洛淮鸢调整一下姿势,此刻风速越来越大,卷起的飞沙打在脸上也迷进了眼里,洛淮鸢只好闭上眼睛。

风起云涌,天地浮动,万物守恒,因势而动。闭上眼后洛淮鸢终于获得了些许平静,经历危险过后的心境更容易被满足。洛淮鸢放空了一切,停止了自怨自艾连着翻滚的思绪也逐渐离散。

洛淮鸢仿佛被人掠取了心灵,没有了忧伤、没有了欢喜、没有了烦恼。他就如同这清风来去无迹,哪怕随波逐流游走在山川异域,却可拥那日月星辉,这得失间的对弈无法可衡无律可考。

好久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了,一个梦未做。待洛淮鸢恢复了意识时,他居然仰面朝天四肢舒展地躺在地上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洛淮鸢一个睁开眼,依旧不知白天黑夜,但却觉得全身每寸肌理就像是废铁重新经历了熔炼淬火后获得了新生的精钢。而且这样的新奇变化不仅是身体上,洛淮鸢觉得一直以来堵在心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