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也,她居然插了一棵草!”
“还是,狗尾巴草,路边随便一抓一大把的那种。”
当然,也有别的声音,“感觉还好呢。方老师不是说过,从心所欲,不管是名花还是杂草,视情况都可以吗?”
众目睽睽之下,秦唯真小脸微红,不过她早预料到以宋诗的刻薄,必然会有这一出,心下倒不慌乱。也不争辩什么,反正宋诗说的也是事实。她扫视了一下其他人的桌面。有的搬来了家里的银壶铜器,灼灼生辉;有金丝银线的建盏,炫丽夺目;也有特意做旧仿古的柴烧陶器。有宜兴的紫砂,有建水的紫陶,德化的玉瓷,景德镇的青花,龙泉的影青,还有“雨过天晴云**”、“千峰碧波翠色来”的开片汝窑茶俱。
而她桌上,仍然是那套茗越茶艺提供的普通白瓷盖碗和杯子。跟宋诗挨的近是一个穿着粉色印花丝质旗袍的年青女子,看年纪也不大,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中上,就是脸上有几粒麻子点点,影响了观感。她低声对宋诗道,“你认识她?她好象是真穷,连泡茶的盖碗都没有换?”边说,边抿嘴低笑。
“是的。我哥以前的女朋友,就是因为太穷了,被我哥飞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宋诗看她戴的金饰和那一身丝质的旗袍,看得出来是好家境出身。有意接交,两个开始热聊起来。
“魏燕。你呢?”魏燕家里是开茶楼的。父母有意培养她做接班人,所以安排她来学习。
“宋诗。”
这时,“咳!咳!”两声,一室俱静。原来是方文重进来了。今天换了一套青色的长袍,脖子上系了一块白玉牌,边角微带黑色牛毛沁,中间精雕细琢了一条螭龙。是一块龙牌。精光内敛,工艺不凡,一看就价值不菲。把人也衬托的更为儒雅持重。
秦唯真眼拙。只知道是块老玉,俱体什么年代,她就不知道了。玉的断代可是个技术活。需要很深的历史文化、文玩知识,显然,她一个野路子,还达不到那么高深的水准。又见他那身长袍,布料紧密结实,微泛光泽,隐隐有缎面的感觉。一看就是高档成衣。同样是布,可比秦唯真身上那套管钱多了。
方文重进来之前,早听到了一众讥笑嘲讽的声音,刚好看到被说的是秦唯真。先清了下嗓子,稳住课室。这才道,“上课之前,先看一下你们的作页完成的如何了?”
他走下讲台,一个一个看过来。有个学员的银器素壶,品茗杯也是银色的。配了白白的满天星。他摇摇头,似乎不甚满意。有一个是红色茶旗、龙泉影青盖碗,绿色的琉璃公道杯,白色的捶目纹日式玻璃茶杯,花瓶是青釉的,但插着一枝红色的玫瑰花。“用色太杂。”
而宋诗的是一色的宜兴紫砂红泥茶壶、茶杯,连装壶的盘子也是紫砂的。黑瓷广口小花瓶,也是插了一小束白色的满天星。勉勉强强,不功不过,方文重点下头。宋诗一喜,看老师的态度是过关了?
挨着宋诗身边的魏燕,一整套明晃耀眼的建盏盖碗加杯子、茶漏、公道杯,国内一个名家制作的整体兔豪茶俱,价值上万,给人的观感极是震撼。方文重也没说什么。
走到秦唯真身边时,他细细看了一下,白瓷盖碗,青底白花粗布。白瓷小花瓶中,一支狗尾巴草青葱翠绿、风标楚楚。“大家可以看一下这个同学的搭配。茶席摆放简单,用色清爽素雅,更可嘉的是就地取材、活学活用。我们玩茶道,不是堆金砌玉,切记不要俗,要雅。宁简勿繁。宁寡勿多。茶道是雅道,不是炫富之道。”
听到方文重的训示,很多先前看不起秦唯真的人,也噤声了。有人甚至看向始作俑者的宋诗,这下换成宋诗的脸,开始微微发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