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任苒,十年已过,京城的繁荣如往昔一般,人群熙熙攘攘,铺子琳琅满目。
一辆马车缓缓穿过街道,最后出了京城。
女子挑开车窗,望着归乡的路,眉眼间带了柔色,“云清,回村了我们去挖笋子来吃,好久没吃酸辣笋了。”
男子“嗯”了一声,伸手将帘子放了下来,“这会灰尘多,小心进眼睛。”
穿着一身蓝色半臂衣裳的祁安墨瞅了自家严肃的爹,随后又看了他娘俏丽的脸庞,“娘,感觉你像爹的闺女。”
青色半臂衣裳的苏安砚不客气的笑了,“哈哈哈。”
祁云清脸色黑沉了下来,心里有些郁闷了,苏槿淡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别跟两孩子计较,随后警告两个孩子一句,“别说你们爹了,等会挨打我不帮你们哈。”
祁云清不是老,而是十年在朝中周旋,性子沉稳了,加三十岁了,轮廓更加分明了,有股成熟稳重的韵味。
而苏槿这些年除了生意和孩子的事操心了一些,其他的都很舒心,自然没什么变化。
祁安墨和苏安砚一向性子皮,都不怎么怕祁云清,主要是苏槿在这里,但也没再去惹自家爹了。
一路走走停停,到月牙村的时候已经是七八天后了。
月牙村如今已经是个景点村子了,四面都是花海,这会是夏季,正开得艳。
到家后,祁云清给苏槿倒了一碗茶水后,看了林红一眼,沉声道:“姝儿去哪了?”
一个月前他就向宫里提出了辞官,宫里批准后,就开始慢慢收拾东西往村里搬,祁姝比他们先回来半个月。
林红明显犹豫了一下,不自在的撒了个谎,“去苏家了,奴婢去喊小姐回来。”
祁云清沉了沉,“我去接。”
苏槿不自然的低“咳”了一声,帮着林红打掩护,“云清,我饿了,你去做疙瘩汤给我吃,我跟林婶去接姝儿回来。”没等他回应就带着林红出去了。
两人没往苏家去,而是去了村子里的学堂,这会是中午,正是放堂的时候。
祁姝一身粉衣站在堂门口,长开后的她,与苏槿不大相似了,如果说苏槿是淡雅的菊花,那祁姝就是浓墨的夏荷,一眼就能抓住别人的眸光。
及笄后,不少媒人门说亲。
未此,祁云清把她看得很严。
苏槿笑盈盈的唤了声音,“姝儿。”
闻言,祁姝猛地回头,眼神明显紧张了一下,没瞧见她爹,松了一口气,随后走过去拉住苏槿的手腕,“娘,你们回来了啊?爹呢?”
苏槿好笑的嗔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后背,“你爹被我支去做饭了,怕你爹还敢这样,要是让你爹知道了,肯定一个月都不准你出门。”
祁姝正是少女怀春得时候,不知怎么看了月牙村私塾的秀才夫子,已有十七,长相不算出尘,但也算清俊。
自身条件还算不错,就是外在条件太差了,无父无母,还有一对年迈的阿奶阿公,比那些年小祁家还穷。
其实别说祁云清不同意了,就连苏槿也有点不同意,祁姝不是她,自小就没吃过什么苦,真要她去操持一个家,怕是有些苦头要吃。
不过她尊重祁姝的选择。
祁姝有些娇羞道:“娘,你别给爹爹说。”
这时,穿着一抹灰色长袍的男子走了出来,衣裳已经洗得发白了,他的视线落在祁姝身,很快又移开了。
同苏槿她们行过礼后,他便走了。
祁姝姣好的面容闪过一丝失落,苏槿自然是瞧见了,伸手拍了拍,以示安慰。
她大概看出来一些,程鞍不是对祁姝没意,而是内心有些自卑,怕是觉得配不祁姝,有意疏离。
几人回到小祁家的时候,疙瘩汤已经煮好了,祁云清看了祁姝一眼,沉声道:“去哪了?”
苏槿哪能不知道他这是在套祁姝的话,帮着开口了,“云清莫不是失忆了,当然是在阿奶家接的,好饿啊,快吃疙瘩汤吧。”说着拉着祁姝一起坐下。
祁姝心虚的看了他爹一眼,随后拍马屁道:“爹爹,你又俊了。”
见祁云清眉眼柔和了,苏槿笑了笑,云清被自家闺女吃得死死的。
吃过了饭,苏槿就楼歇会了,没一会祁云清跟着一起来了,躺在她身边,大手将她搂在怀里。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娘子,以前你让我不要惯着姝儿,现在你却惯着她。”
“放心吧,程鞍那孩子有意避着姝儿。”苏槿轻轻拍了他一下,好笑又道:“你总不能让姝儿不成婚吧?”
没等他回答接着道:“你能养她一辈子?”
“我瞧那程鞍那孩子其实不错,就是家境差了点,这些也不是问题,到时候我们多陪嫁一些给姝儿。”
“不行。”
祁云清想也没想就否定了,正因为他和苏槿走过了这些路,他清楚的知道苏槿吃了多少苦,所以他不愿意祁姝再走他们的路。
这事也不是第一次说,见说不通,苏槿就不说了,突然想到另一事。
她撑起身来,趴在他的胸膛,“听姝儿说他病重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祁云清自然明白他是指的祁山,当年祁山回到了月牙村,当了教书先生,不过这两年身体不好,就没教了。
他薄唇抿紧,没有一丝感情,“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