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璐儿一早便起床，洗漱完，自己解决了早饭，便到前宅去找陈夫人。

陈夫人早就等着璐儿，见璐儿过来，只简单问了句吃了没，便不多说，叫人取了腰牌给她，又让人备了小轿，将璐儿送到了本铺。

璐儿才下了轿，小五就已经站到了门口。

“等你到现在呢？”小五将手环抱于胸前。

璐儿略微一点头，就和小五走进了本铺。

璐儿拿着腰牌，让管事把账册拿来，管事也不拖拉，立刻拿了厚厚一大叠的账册，交给了璐儿。

看账这种事，小五是半点耐心都没，便找了个舒适的角落，趴着打瞌睡，璐儿则仔细用心的一页页翻看。

古人做账没有什么技巧性可言，不是按着借贷平衡来算，就是一本纯粹的流水账，某月某日入货多少多少，支银多少多少，又是某月某日出货多少多少，收现多少多少，只看了半天，璐儿便头晕得不行。

璐儿轻轻用手指抵着头，闭上眼静静思考着。

小五把头凑过来，说：“很烦？”

璐儿扶额说道：“是很烦，但是再烦也要坚持。”

小五对璐儿竖起拇指表示称赞。

璐儿笑笑以对，心里却想着，再坚持一下，虽然陈家自己迟早要离开，但总希望是体面的离开，不要大家都撕破脸皮才好。目前虽不知道陈婶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首先便是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全当报答爷爷和陈叔收留之恩，其他的看一步走一步罢了，熬到合适的时机就行了。

接下来几天，璐儿先将旧账仔细翻看了一遍，又按照铺子收支，每日记好账。

这日饷午，小五风似的跑进了账房，搬了张凳子，坐在了璐儿对面，双手支着头，乐呵呵的傻笑。

璐儿很久没看到小五笑得那么开心，便问：“小五哥，笑什么呢？我可不太看到你笑成这副模样。”

小五指了指窗外，问：“刚街上那么大动静，你没去看看？”

“没去。”璐儿没好气的说。

“可惜了，”小五啧啧摇头道：“你知不知刚刚谁入城了？”

“谁啊？”璐儿随口说道：“难道是你最崇拜的鬼面将军。”

小五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璐儿，“璐儿，你是算命的吧，怎么说得那么准。”

璐儿平静地说：“猜得呗，你心中所念的无非就那么几件事，还不好猜。不过这鬼面怎得突然到北境来了？”

小五保持双手支头的姿势不变，说：“按例巡边吧。”

璐儿哦了一声，“不是有边乱就好。”

小五摇头道：“应该不会，北境都安稳了十年，就算目前蒙人有壮大的趋势，但蒙人身侧还有魏人，两方势均力敌，若非他们通力合作，否则任哪一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小五一旦谈论起军事，便开始滔滔不绝。

“要知道，他们两家最最不可能便是合作了，当年蒙人曾将魏人的国母虏走，而魏人为报复，刺杀了蒙人的可汗。”

璐儿冷笑一下，说：“这里面可真是混乱得很。”

“化外之人嘛。”小五说道。

突然小五叹了一口气，说：“璐儿，你说，我如果能到鬼面将军麾下效命，那是多美好的事情啊！”

璐儿脸一僵，她太了解小五了，若不是自己，说不定早就去投奔鬼面将军了，于是说：“你现在就可以去投奔鬼面，他不正在城内，以你的武功，他绝对会收你入麾下，绝不会有问题的。”

小五看了看璐儿，立刻察觉出璐儿的不自在，赶紧地连连挥手，大声说：“不去，不去。哦，不对，不是不去，是现在不去，我怎么也得等到璐儿你找到好归宿再去。”

璐儿只觉得眼睛有些发热，“我······我想我也没有问题的，陈婶再刻薄也不会将我赶出家门的。”

“胡说，”小五撇了撇了嘴，“她是不会将你赶出家门，可是她万一把你随便嫁了怎么办？嫁个瘸子，嫁个傻子，我可是答应义父要好好照顾你的。”

“呸，鬼才嫁个瘸子，傻子。”璐儿啐道：“再说了，我的婚姻，陈婶如何做主。”

小五却不觉得，提醒道：“有我守着你，她自然不会，如果我走了，她到时候逼迫你，你又能怎么办。”

璐儿的心就像被石头压着般沉重，小五说的话，每一个字都说到璐儿最担忧的地方。

小五瞧见璐儿脸色不对，忙问：“璐儿，怎么啦？”

璐儿的喉咙就像被人捏住般，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小五也有些急了，“璐儿，别这样呗，我是不会去的。”

“小五哥，竟都是我拖累了你。”璐儿内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