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三层窗纱遮去所有的亮光,昏暗的房内,仅亮着一盏灯光微烁的小橘灯。苏辞摁下开关,屋内瞬间亮堂起来,合上门走进内室。
一道模糊的人影侧身倚在床边,颓然地垂着头,松散的黑衬衫胡乱地扯开几颗扣子,惨白的面容掩在阴影下,他紧闭双眸,毫无血色的薄唇严抿。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化不开的酒气,地板各处躺着被挤扁的空酒瓶。
“时恕,你振作点。”苏辞冲到她面前,两手死死地揪起他的衬衫衣领,双眼怒睁,当初时家被奸人所害导致破产,也没见他这般失意过。
时恕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双眼,眼底的痛苦瞬间倾泻而出,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喑哑道:“苏辞,我要回去。”
“回去?回哪去?”苏辞松开了他的衣领,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你疯了,你好不容易从那全身而退,你现在选择回去?”
“宥宥,在那。”薄唇轻启,凌厉的眼中透出一丝冷冽。
苏辞怔在原地:“什么?!”
时恕转身背靠在床沿,长臂微抬,抓过身旁的酒瓶,肤白如玉的手背上伤痕累累,刺目的血液已经凝固,甚是骇人。
“前几日,我见到了D.K,他与宥宥认识,而且,”时恕顿了顿,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暗网,查不到宥宥的资料。”
“你这次回去,他不会放过你的。”苏辞怒道,“你是第一个逃离他掌控的人,他怎么可能放过你。”
“苏辞,时家就拜托你了。”
“时恕,你别冲动,你想想小樱,你想想伯母。”苏辞苦劝。
时恕岔开了话题:“苏辞,陪我喝酒。”侧身为他倒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
苏辞无奈接过,一饮而尽,道:“你少喝点。”说罢,将沾了红酒的空酒杯一手掷进垃圾桶内。
十分钟后,时恕撑着床沿支起身子,将倒在床边的苏辞拖到床上,随后,转身离去。
苏辞,你先睡一会儿,桀king该死了!
另一边。
许含宥渐渐苏醒,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睁开眼,一片黑暗。身子没有一丝力气,她挣扎着往床边挪去,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此刻确是艰难无比。
房内闷热无比,不消一会儿,许含宥的额上早已布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后背也早已潮湿一片。
“醒了?”屋内响起一声苍老的男音,隐隐还能听到强忍的咳嗽声。
许含宥停下动作,仰面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毫无情绪地发出一声短暂的鼻音。
“看来,小东西还在生我的气,怪我毁了你的名声。”老人放下手中的丝帕,摁下了手中的开关,屋中瞬间敞亮,刺眼白灼的灯光晃得许含宥睁不开眼。
许含宥勉强抬手挡在眼前,遮去刺眼的白光,微微睁开双眸,目光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果然是生我的气了,都不愿同我讲话了。”老人细心地叠好那方沾有暗血的手帕,干枯的手背爬满伤疤,凸起的血管交错丛横。
依旧没有得到回答,老人自顾自道:“小东西,小时候被母亲抛弃,长大后被爱人抛弃,可是我,从来没有抛弃过你,只有我是最爱你的,回来吧,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木偶,操控我才是你最大的乐趣。”许含宥索性闭上了双眼,冷冷道。
“小东西,你这么说,可是会伤我的心啊。”老人把玩着手杖上的雕金龙头,食指细细摩挲,“安心呆在这,那群该死的人不值得你为他们耗费心血。”
房内陷入一片死寂,没有得到她的回应,老人也没有恼怒,依旧慈祥地看着床上的小东西,十指交叠,随意地搭在腿上。
良久过后,迷药药效渐渐退却,许含宥慢慢恢复力气,终于可以坐起身子,许含宥靠在床头,瞥了眼床边坐着的老人。